第19部分(第3/4 頁)
渾然不知在這片樟樹林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但是,玉自寒永遠不會忘記。
她自煙霧繚繞的半空墜落,飄飄的輕紗像快樂的精靈。喜悅的笑容還染在她的唇角,然而胸口被刺穿的詫異和難以置信使她的眼睛睜得極大。鮮血像一叢叢猩紅的花自胸口濺落,她無助地墜下……
他就在林外。
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卻無力救她!
就在那一刻,他痛恨自己殘廢的雙腿、聾掉的耳朵和無法清晰發出聲音的喉嚨!
那一刻,他願意用一切去交換!
只要她平安。
彷彿被一隻手扼住喉嚨,玉自寒的胸口滿漲著痛苦。他無意識地走著,直到聞見撲鼻的花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一片杏花林。
雪白的杏花熱熱鬧鬧開滿枝頭。
一陣春風過。
杏花花瓣細雨般飄搖灑落,帶著清淡的香氣,落在他的頭髮、肩頭、衣襟。
玉自寒默默出神。
再過些日子,青澀的小杏兒就會掛滿樹梢。小杏兒是很酸很酸的,酸得讓他險些從輪椅中跳起來,酸得讓她的鼻子眼睛皺成一團。
滿地雪白的花瓣。
他長身而立,青色布衣被春風吹得揚起。
思念著遠方的她。
明知不能見她,不可以見她,可是,他那麼那麼渴盼能夠聽到她的聲音。她的聲音,一定比漫天飛舞的花瓣還要動聽。
“師兄?”
輕輕的聲音,從杏花深處傳來。
玉自寒微笑。
原來耳朵是可以自己幻聽的啊。她的聲音是這樣嗎,並不嫵媚柔美,然而清朗如山谷的春風。
“玉師兄,是你嗎?”
那聲音又響起,彷彿在冰雪冬日中看到鮮花開滿大地一般不可置信。那人的腳步帶著猶豫和激動,自林中向他走來。
玉自寒忽然無法呼吸!
血液從全身湧出,衝得耳膜轟轟作響。
他,慢慢轉身看去——
陽光明媚清亮,潔白如雪的杏花林,熱熱鬧鬧的杏花開滿枝頭,春風輕柔吹拂,雪白的花瓣雨飛舞在林間。
杏花如雪。
紅裳似紅。
她站在漫天飛舞的杏花花瓣中,烈焰般的紅衣隨風輕揚,恍如最瑰麗的夢中令人屏息的存在。她微張著雙唇,吃驚地凝望他,眼睛明亮似有火把燃燒。
春風如醉的杏花林啊。
片片飄落的花瓣,可曾聽到那兩人狂亂的心跳。
她撲進了他的懷裡,他的雙臂緊緊抱住了她。
他抱得那樣緊,那擁抱緊得可以透過她的血肉箍緊她的骨骼。她覺得痛,可是她喜歡痛,只有骨骼都在微微發痛,才能告訴她這不是在做夢。
當她終於自他的懷中仰起頭時,滿臉奔流著淚水。
她放聲大哭。
她哭得像個孩子,哭的模樣很醜,鼻涕都流了下來,她的哭聲狼狽而號啕,臉上一片片髒兮兮的淚痕。
她大哭:
“你還活著對不對?!你還活著!!”
玉自寒又將她抱緊,他再不能忍受她的離開。
“快說啊,你是不是還活著!這不是你的鬼魂對不對?!”
她驚恐地哭。
他吻上她的發頂,喉嚨中有熱熱的淚意:
“是,我還活著。”
她的身子開始顫抖,良久才慢慢平靜,忽然,又憤怒地顫抖起來,她一把推開他,怒道:
“壞師兄!既然還活著,為什麼不來找我?!你知不知道我以為你遇到了危險,甚至以為你已經死了!你知道那種擔心和恐懼嗎?日日夜夜無法睡下,心像被撕扯得裂開了!我發信鴿到靜淵王府找你、到漁平找你,甚至到烈火山莊找你……你既然活著,為什麼一點音信都不給我呢?!就算你很忙,不想見我,也應該告訴我你還活著你在哪裡呀!!”
連日來的擔憂和焦慮,讓如歌在他面前爆發了。
“歌兒……”
玉自寒緊緊抱住她。
她惱怒地哭泣:“師兄,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他抱著她,閉上眼睛:“歌兒……”她的淚水浸透他的衣衫,溫熱的淚使他的心臟滾燙。此刻,無論她是哭是怒,只要她活生生在他懷裡就好。
如歌嗔怒道:“喂,我說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玉自寒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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