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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每次睜開,卻仍是進進出出的醫侍。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李霖和杜懷從寢帳裡出來了,子安搖搖晃晃地迎了上去。“二位太醫……”
李霖捏住子安的手腕,“子安啊,你也要休息,這幾日你憂慮過度,肝火上陽,不要太著急,少時我也給你開副湯劑。”
“先生怎麼樣了?”子安好像沒有聽見李霖的話,捉住他的手臂。
二人相視看了一眼,杜懷搖搖頭,“丞相是大賢大德之人,上天定會垂佑……”
子安倒退了一步,怎麼,人力已經沒有辦法了?他大睜著兩眼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好像沒聽懂他們說了些什麼。
李霖扶他在案前坐下,擦了一把眼睛,“子安,你是丞相身邊最親近的人,你若是不振做起來,會影響丞相的病情,不管多委屈,多難過,你也要咬牙忍著,知道麼?”
杜懷又嘆了一聲,“丞相胃疾加劇,巨痛不斷,我二人目下必需研製良方,以解丞相的痛苦,子安,丞相的飲食起居,用藥用水,全仗著你……”
子安扶著案子的手越摳越緊,“怎麼會這樣!”李霖的手一直停在子安的背上,信任地拍著。
子安忽然抬起頭,“二位放心,只要能讓丞相少受痛苦,你們就是拿我的心去做藥引子,我也願意。”
剛剛過了午時,各營的將軍們一批批地來了。每個人都在外帳停一會,穩定一下心情,這才放輕腳步走進寢帳。
每個人出來的時候,或是紅著眼睛,或是淚流滿面,或是通紅著臉頰,每個人都會求子安為他找來手巾和清水,把它捂在面上,坐在案子前好半天不動。才起身出帳。
子安看見,那拉著馬的小校遞過馬韁,不住地指著丞相的寢帳問著什麼,急切的神情讓人看了為之動容。而那接過馬韁的將軍,總會不耐煩地搖著手,匆匆躍上馬背,狠狠地給一鞭子。
從這一天起,漢營中將軍以上品級的人、丞相長史、主簿等都會被丞相召進寢帳中去,每一次召見,都會持續很長的時間。有的時候,被召見的人流著眼淚跑出來,抖著手叫李霖,“太醫!太醫!去看看丞相!快去看看丞相!”
早就坐在一邊靜待的李霖和杜懷便會拿起藥箱衝了進去。
這樣的情形,每天總要有三四次吧,子安的指甲狠狠地掐到肉裡,丞相是在把心裡最後一滴血擠出來,潑在季漢的社稷上啊……
他只是一個丞相的書童,他沒有制止他辦公的權力,他也只能眼看著他,一點點地,把自己這盞心燈耗幹。
他能做的,只有在無人的時候,盡心竭力地伺候他,衣不解帶地侍奉他。可是這個倔強的先生,哪怕是當著這個跟了自己三十多年的親人,也不想展現自己不為人知的痛苦。
他坐在先生的榻側,忽然看見他的臉色昏暗起來,變得像死灰一般,眼睛裡一片空濛,他會焦急地握起那隻骨瘦如柴的手,“先生,疼了?”另一隻手拂著自己面上僻裡叭拉掉下的淚,不讓它弄到孔明的面上。
沒有回答,那蒼涼的額上開始隱隱地現出汗跡,接著便滲出豆子大的汗珠,汗珠又凝成了一條條小河滾下來了面頰,雪白的寢衣漸漸瀰漫了潮氣,被握住的那隻手陡然加大了力氣,竟捏得子安攪心攪肺地痛。
“先生……”子安死死攥著那手,“你叫幾聲,喊幾聲,好不好?好不好?”他執著孔明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扇著,“打我吧!不要硬忍著,先生,求求你,打我……”
可憐的先生,當子安執著他的手往自己臉上扇過來的時候,先生的手指便蜷曲了起來。
像是過了漫長的一千年似的,孔明漸漸地安穩下來,輕輕地握住子安為他擦拭汗水的手,“給先生……彈個曲子吧……”
“先生要聽什麼?”子安不知道,那眼淚落在孔明的頰上了。“梁父……”“嗯……”子安點著頭走開,來到了琴案前,悲緩的梁父頓時響起來,孔明努力地把自己溶入到琴曲中,跟著那曲子走,想暫時忘卻那錐心徹骨的痛楚。
琴聲如水,像是細小的浪聲,孔明閉著眼睛,他彷彿看到了一條波光閃爍的小河,是沂水嗎?
“阿亮——阿亮——”
阿姐手裡舉著一大捧新採的野茉莉花向他招著手,他歡蹦亂跳地向著阿姐撲去。
阿姐坐在花叢裡,用小針和綵線細緻地把花穿起來,“阿亮,聞聞,香不香。”
“香。”
“來,姐姐給阿亮戴上。”姐姐的眼睛笑得像天邊的彎月,散發著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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