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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一步步走入死亡。
若是人在歡愉時,渡過一個時辰何其簡單,可當昇平知道此次是她與諒哥哥最後相見的機會什麼都不做的時候,空手度過一個時辰又是何其可怕。
昇平坐在空寂大殿上默默數著更漏聲聲,只等子時到來。
除了等,只能是等。
昇平斜長孤影被宮燈拖出遠遠,在金銷石磚上冰冷僵住,彷彿是沒有生命的玩偶,無力做出任何反抗。
靜夜無聲,悶熱的氣息隨著昇平的呼吸越來越弱變得凝滯起來。
更漏終於指到亥時三刻,昇平匆匆穿好外裳與長樂從後宮門悄然離開。垂首侍立的宮人們似乎不想知道她們去處,只是默默的佇立在殿簷下沒有人敢抬頭詢問。
昇平壓低頭頂風帽,步履加速轉出東宮。承天門離東宮並不算遠,只是心急,腳下的路也變得長起來。
一路上為不引起他人懷疑,昇平早已卸掉身上所有釵環玉佩,除了鞋底磨蹭青石磚的甬路發出沙沙聲響,再沒有任何聲響。
長樂疾步跟在昇平身後也是一聲不發,右手拎一盞蓮花寶燈,左手為燭光遮擋步風,面色萬分緊張四周觀望。
離開東宮後甬路變得狹長起來,兩人出宮巷入東苑才走到承天門,清冷甬道上一人皆無,除了氣喘吁吁的昇平和惶惶難安的長樂,宮牆安靜,長街安靜,連風都是靜的。
偏就有一絲不知從哪裡來的涼意直入骨子裡冰透全身,經由微風拂過,連神智也變得冷靜起來。
為什麼沒有人?是不是人已經被押過去了?還是根本已經改了入宮的路線?昇平不停的向四周張望,卻在長街盡頭看不見任何人。
“太子妃娘娘別急,子時未到,一定還不曾過去。”長樂在昇平身後小聲安慰道。
昇平定了定神,人在陰暗處站好,渾身顫抖的她不得不掐住自己的手背來穩住慌張的心神。
果然,不出一炷香的時間,遠處已經可以聽見轔轔車輪聲響起,昇平定神望去,只見三五個侍衛押解一輛木做車籠向這邊走過來,車籠裡端坐的白衣男子正是漢王楊諒。
此刻,他的白衣染滿血跡,夜色裡呈現駭人的深褐色,看不真切。
“諒哥哥……”昇平禁不住出聲,話沒等出口已經被人捂住嘴。昇平惶然回頭,發覺尹薰已不知何時站在身後。
尹薰此時素衣長麾髮鬢斜綰,眉目間淡定從容,她悄悄俯身在昇平耳邊說:“必定會讓你說上一句話的,不用著急,千萬不要出聲以免驚了他人。”
車籠繼續前行,終到了承天門口,為首侍衛對著陰影處突然跪倒叩首,壓低聲音道:“德妃娘娘,人已經帶到了。”
尹薰從陰影處走出朝那名侍衛點點頭,“暫且退下,本宮有事要與他說話。”
幾名侍衛遠遠避開,尹薰看了看車籠裡的楊諒又回身看了看陰暗處的昇平:“太子妃,出來吧,不過你們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再緩,那幾名侍衛就會沒命的。”
昇平聞聲立即疾步走到車前,雙手拉住車籠柵欄望著裡面癱坐的漢王楊諒:“諒哥哥,諒哥哥,你……”
千言萬語終堵在喉嚨,她根本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還好嗎?自然不好,身為皇族遭受恥辱宮刑,便是能得以苟活,心怕也已經死掉。
說阿鸞救你?實在好笑,如今除了能趴在木柵欄外與他四目相對,她根本連車籠都無法開啟。
楊諒聞聲抬起頭,在提刑司連夜拷問下他青白色的臉頰已經深深凹陷,昔日神采飛揚的雙目也現混沌不堪,他看清來人是昇平後,露出溫暖笑意點頭:“阿鸞,是你。你還好嗎?”
昇平眼淚一下子湧出來,手指拼命抓住木柵欄,悲慟的看著依舊保持笑容的楊諒。
“上次在大興殿上,諒哥哥就想跟阿鸞說,阿鸞現在很漂亮,肖似母后呢。阿鸞和諒哥哥大約有五年不曾見過了吧,果然變得不太敢認了。真是女大十八變,那個調皮的小阿鸞如今已經長大成人了。”被實施宮刑的楊諒還竭力保持著臉上的笑容,他消瘦的面頰隨著笑容動作抽搐著,但他刻意不讓昇平發現自己正忍受著□難忍的疼痛。
昇平知道,他還想保留自己最後的皇族尊嚴。
昇平點點頭,哽咽著說,“那一年還是太子哥哥娶親諒哥哥回來過。而後咱們兄妹就再也不曾相見過。”
“說來,也難為阿鸞了,楊廣和楊勇內鬥,父皇母后病逝,大隋至傾滅時都只有阿鸞一個人在此堅守,對此諒哥哥心覺慚愧,阿鸞還是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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