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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子,並無顯赫的家世,香魂消散不會惹來朝局動盪,死因自也無人深究。只是於四阿哥來說,他總有意無意會將此事與德妃聯絡起來,既想了解其中詳情,又怕揪出自己不願承認的真相。所以早先雖吩咐了高無庸細查,今日入宮,卻又在與那奴才擦身而過時,視而不見……
“胤禛。還記得這幅畫麼?”
聞言微微一怔,四阿哥忙抬眼恭謙地望向皇上手中摩挲許久的畫幅,跟著,卻是抿緊了唇角,別過臉,淡淡應道,“記得。七月……七月初六。皇額娘……皇額娘剛即好轉,內廷畫師所作。”
畫中笑望著自己的皇額娘,讓他不敢多看一眼;可那日,皇額娘輕撫著自己的手背,安慰自己不要總因憂慮整日皺眉的低語,卻不自覺又在腦中迴繞,讓他就算攥緊了拳,也抑不住背脊的顫抖。
深吸一口氣,翹起唇依舊輕輕摩挲著絹布上的佳人,康熙帝漸漸抬起頭凝視著四阿哥,喃聲說道,“可憐朕擁攬天下,卻無法讓阿紫陪朕終老……阿紫這一世,苦。自幼便與朕傾心傾情,卻因那時朕需朝中元老支撐……毫無名分。甚至連腹中頭胎……也因朕,因朕的皇位……在朕懷裡,她只是念著、勸著,勸朕莫要深究,莫要……莫要……在她心裡,除了朕,便是你……禛兒,朕不能令她開懷,卻至少要應了她,護你……”
低沉的嗓音,不再似往日般渾厚自信。四阿哥微有不解握緊拳緊盯著康熙帝,卻在他驟然掩面時心下一驚,簇緊了眉低聲問道,“皇阿瑪,難道皇額娘當日,真的被她人做了手腳?!”
“胤禛。”軟弱與無助,就似幻象般在康熙帝面上消散,手背自面頰抽出,他已是滿目的平靜,唇角微勾淡淡說道,“不管女人們間的爭鬥如何,一事歸一事,你與兄弟們都不可生分,可記下了?”
“兒臣記下了。”滿腹疑問咬緊了牙,四阿哥全不知自個兒跪行的雙膝幾要觸上御前桌腳,只仰臉低低問道,“只兒臣不懂……”
“君臣夫子之道,是何?”將桌上畫幅細細拿袖口輕拭,康熙帝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緩緩閉目低聲說道,“對朕的吩咐,只需去辦。下去吧,傳那門前哭喊的奴才進來。”
皇額娘,要皇阿瑪莫要深究?莫非連他二人都揣測,是自己的額娘做了手腳?那麼皇額娘當日,是怕她逝去後,德妃也會被皇阿瑪賜死,令自個兒永無笑意,才會這般囑咐?可皇阿瑪又說,不論女人間如何爭鬥,都不可傷了兄弟和氣。那豈不是又在暗指,暗指是其他兄弟的母妃們所做手腳?含糊其辭的話,竟讓他連矛頭都不知該指向誰,除了滿心的疑問,更添一絲念想著皇額孃的苦楚……
許久未在御花園中消磨過時辰,不想這一日,直至夕陽將落,四阿哥也依舊縮在角落的山洞裡,在無人打擾的黑暗中,緊攥著手邊的塵土思緒萬千。
“秀兒!出事了出事了!你怎的還在這啊?內侍衛都要把張公公打死了!”
張公公?!聞言忽地一震,四阿哥起身快踱幾步,便聽洞邊響過一片噪雜的腳步,跟著,便有幾個太監宮女焦急地喘著低語道,“張公公可是個好人,一身老骨頭那麼大年紀,怎經得住打……咱們,咱們求自家主子去勸勸吧!十三爺呢,他不管麼?”
“爺自是頭一個衝出來的!就在四所!哎我說秀兒,找你就是求你的!快些求求嬤嬤,找德妃娘娘、良妃娘娘求求情啊!”
“我這就去……德妃娘娘那是不成的,她昨兒也受了驚。你……你再去找找安公公,不成找太子爺求求……”
待得身前再無聲響,四阿哥一轉足尖便行出了洞口,左右稍作檢視,便朝昔日四所快步踱去。
“皇阿瑪!皇阿瑪!十三兒求你!求你!不要,不要再打了!”
早已不再似昨夜般雙目血紅直著脖子,四阿哥在那淒厲的哭喊中踏入四所,映入眼簾的就是奄奄一息、卻滿面微笑的張公公,還有……還有那像極了自個兒幼時,因傷痛地悲痛欲絕、軟弱地跪地啞音哀嚎的胤祥。
啪啪作響的鞭撻,並未停止;十三弟的哀泣也在侍衛鉗制下、越來越無力;可面色冷然的皇阿瑪,卻毫無反應,見著自個兒徑直闖入,也不過是抬了眼又垂下。
“皇阿瑪……”
曲身跪地,轉臉看向胤祥。見著那本覺不甚喜愛的弟弟,眸中忽然湧起一股熟悉卻又陌生的哀求,四阿哥微微一愣,腦海中自幼與他的爭執和笑鬧、甚或幾次三番捉弄他、他卻仍目有崇拜的稚嫩神色,登時磨平了昔日對他所有的不滿。皇家的兄弟,就算一母同生,成長之中也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