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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舒亞站起來,仍然平淡地說:「我有點事出去一下,鑰匙借我。卡洛麻煩你。」
雖然不知道喬舒亞要做什麼,但是安德魯沒有問,讓喬舒亞就這麼走出去。
喬舒亞今晚一定要找出那個傢伙。不然,他心中那團忿怒的火球只會愈燒愈大,最後吞噬他的內心。
安德魯坐在客廳無聊地亂轉檯。時間接近清晨五點,喬舒亞出去七個小時了,他有點擔心。
玄關傳來開門的聲音,安德魯走向玄關,剛進門的喬舒亞看到他還醒著,稍微驚訝地張大眼睛。
安德魯看著喬舒亞的臉,然後用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右頰,說:「……你的臉上沾到東西了。」
喬舒亞伸手擦了一下右臉,手指上出現紅色的痕跡。他都沒注意噴到臉上了,幸好只有一滴。
「只是蕃茄醬。」
安德魯知道那不是。但是他沒有說破。
喬舒亞走進去,經過站在原地的安德魯,然後他停下腳步。
「……如果我說,我殺了那個傢伙,你相信嗎?」
喬舒亞說話時沒有轉頭。他就是有股衝動想說出來,他認為如果是安德魯,說不定可以接受他的秘密。
「嗯。我相信。我也知道,十二年前那件事,是你做的。」
他知道。喬舒亞的頭腦有點發愣。安德魯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卻還來接近他。
安德魯走到喬舒亞前面,輕輕環抱住他,「如果很難過的話,可以哭沒有關係喔。」
安德魯感覺到懷裡那和他差不多高的瘦弱肩膀在顫抖。喬舒亞再怎麼說也才十七歲,這樣的心理壓力對他來說,或許還是太大了。
安德魯一直抱著喬舒亞,輕拍那激動地無聲落淚的背。
☆、另一個(5)
因為要驗屍的緣故,最快也要等三天後才能開放瞻仰遺容。
喬舒亞忙著處理葬禮和遺產的事情。安德魯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只能請律師幫忙。
在殯儀館舉行的葬禮上,坐在第一排的卡洛發呆似地看著前方的棺木,儘管菲爾的同事們用輕鬆的語氣在前面緬懷往事,仍然無法提振他的心情。
坐在卡洛旁邊的喬舒亞也一臉嚴肅,雖然他本來就不笑,可是再加上卡洛的情緒,他幾乎快被龐大的悲傷壓垮。
那天在警察局,巴布稍微提到那陣子,有個六年前曾經被他和菲爾抓去坐牢的傢伙出獄了,那傢伙當時就放話一定會殺了他們,不過這是歹徒常講的恐嚇話,他們都不知道聽過幾百遍了,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
可能是那傢伙乾的,他們會想辦法逮捕他。巴布這麼說。
就算真的找到證據逮捕了也沒有用,在這沒有死刑的國家,等到那傢伙再度出獄之後,只是換下一個警察遭殃,而且他會變得更小心。
喬舒亞晚上到處找混混、流氓、吸毒者,想問出那傢伙的下落。找那種人對他來說不難,難處在於他不想留下蹤跡,所以他問完之後就滅口,用各種不同的方式。
最後他終於找到了,丹尼霍頓,這個已經不需要去記卻又忘不掉的名字。丹尼正在酒吧裡,和他的朋友開懷暢飲,混在一旁人群中等待時機的喬舒亞,不斷接收到他幹掉害他坐牢的警察之後的愉悅,喬舒亞努力放空心情,以免捏碎手中的杯子。
然後丹尼去廁所,再也沒有出來,因為他整個頭被砸得爛成一團,似乎不知道什麼東西讓他重重撞上牆壁,牆上的磁磚碎裂一大片。
當時在廁所的人也只聽到一聲巨響,沒有人知道發生什麼事。酒吧和廁所昏暗到幾乎看不清楚的照明成了喬舒亞最好的掩護,他彷彿隱形一樣,在混亂的人群中迅速離開酒吧。
殺人對喬舒亞而言像捏死螞蟻一樣簡單,被悲傷和忿怒淹沒的他完全感受不到罪惡感,他甚至不知道那天晚上殺了幾個人。可是沒有罪惡感,和心裡空虛是兩回事,即使殺了丹尼,心裡的空洞還是沒有補起來。
而且眼前還有另外一件事讓他不愉快。
葬禮之後,不免俗地有殯儀館安排的簡單餐會。除了菲爾的同事關心地慰問他們倆兄弟之外,親戚們聚在一旁討論收養的問題。
「卡洛還滿可愛的,可是我家沒辦法再多養一個孩子。」
「大的就要十八了,不用管他也無所謂。」
「他根本是個不祥的孩子,多莉絲不該收養他。看她早早就去世了。」
「就是,簡直就是魔鬼──」
閒言閒語刺傷喬舒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