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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光義忙順從地從姑娘手心裡拿起那片叫“加當”的藥,放在嘴裡,還沒等他去端水碗,水碗已經遞過來了,他忙接過來,喝了一口,不涼不熱正可口,便一仰脖,把一杯水都喝下去了。姑娘又問:“還要不?”
“不要了。”
“好。你先坐著。過一會兒我給你泡好茶。”說完就離開他,也到窗前去了。
她是丫環?那麼那兩位就可能是小姐了?丫環、小姐,這種名詞自己在小說裡讀過,這樣人物在電影戲劇裡看過,可是接觸真人卻是第一次……想到這裡,在他眼前又出現了方才看見的那張美麗的熟悉的面孔,她是誰呢?她是小姐嗎?……他一邊想著一邊活動活動腿,腿疼輕多了,真像那姑娘說的,這藥真靈驗!疼痛一減輕,他也感到一陣輕鬆,不由得深深地吁了一口氣,就在這一呼一吸當中,他忽然覺得有一股非蘭非麝的幽香從鼻孔中沁人自己的心脾,頓時覺得心曠神抬,不由得又連連吸了幾口。這香氣發在哪裡?當然就在這屋中,這時他才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是被攙進了一位小姐的閨房,一間過去只有在小說和影劇裡看到的閨房。他翻了一下身,側過頭向窗前望去,只見三位姑娘還在那裡向窗外看,不知在看什麼?三個腦袋捱到一塊兒了,在說悄悄話。過了一會兒,其中一個轉身離開窗臺,向屋門走去,門開了一道縫,她一側身,靈巧地走了出去,從那剪影上看,又是那位叫冬梅的姑娘。
從屋裡走出去的正是冬梅,她是奉命去大門前“聽聲”的。因為盧淑娟和柳絮影在樓上窗戶裡看見有五六個警察和便衣,正在大門裡和老田頭、斯傑播爭吵,話語她們聽不大真切,看樣子是警察們要往院裡闖,兩個中、俄老頭攔著不放行,雙方正在僵持著。盧淑娟很擔心,便打發冬梅去探聽。冬梅剛拐過樓梯角,便發現春蘭和夏鵑各提著一盞紅燈籠,分別站立在樓下大廳裡,樣子嚴肅而莊重。冬梅知道這是老爺要親自出去了。從冬梅來到盧家,就看見這兩個紅燈籠。老爺從來不用手電筒,有時晚上到園中走走,或者是打一趟拳,或者是吟幾首詩,總要讓丫環們打上這兩個紅燈籠。冬梅開始弄不明白這位遇事開通的老爺為什麼放著現代化的電棒不用,非要打燈籠?後來她才逐漸品味出這兩盞紅燈在綠樹叢中閃閃發光的美妙情景,尤其是讓提燈的她們穿上白色的衣裙,在紅燈綠樹映照下,更是別有一番情趣。今天,這“情趣”完全變了,從提燈的春蘭和夏鵑那繃得緊緊的臉上看,真有點像穆桂英馬前的娘子軍,就要去衝鋒陷陣一樣。
冬梅一邊看一邊輕輕地往樓下走,又走了幾步,看見老爺了。只見他正挺身站在前廳的地毯上,由秋菊蹲著身子給他系長衫下邊的紐扣……冬梅貼著樓梯扶手輕輕地往下走,她有點怕被他看見,但他還是看見了,一皺眉問:“上哪去了?”
冬梅忙站下,垂著手說:“在樓上陪小姐。”
“那麼現在上哪去?”
“小姐吩咐到大門前去看看,出了什麼事情?”
“就這樣出去嗎?”老頭兒皺著眉一點冬梅說,“衣冠不整,連扣都沒扣齊,成何體統!”
冬梅忙說:“是。冬梅就回去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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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盧運啟一揮手說,“整好衣服,跟我走!”
“是。”冬梅忙扣齊紐扣,又用手抻了抻衣服襟,站到已經站起身的秋菊一旁。
這時盧運啟對門前提燈的春蘭和夏鵑一揮手說:“走,到大門前去。”
於是兩盞紅燈前導,兩個丫環後隨,當中的盧運啟邁著方步,往大門前走去。
大門前的爭吵立刻停止了,中、俄兩個老頭往旁邊一閃,老田頭大聲對偽警察們說了一句:“我們老爺來了!”
老田頭這句話就像喊了一聲口令一樣,以齊德蔭為首的偽警察們,都身不由己地把雙足一碰,來了個立正的姿勢。
盧運啟站下了,春蘭和夏鵑往左右一分,面對面站在盧運啟的前面,又把紅燈往起一提,紅光照在老頭兒的臉上,老頭兒伸手一持鬍鬚,臉一仰,眉一皺,昂首問道:“你們哪一位是領頭的?”
齊德蔭忙向前跨了一步,一舉手敬了一個禮。他忘了沒戴軍帽,沒穿制服,就這樣像孫悟空打遮陽一樣行了一個舉手禮說:“報告盧老先生閣下,敝人是警佐齊德蔭,新任道里警察署署長,本想近日就來拜望老先生,以求得您老人家的提攜和指教,可是今天夜裡突然發現有貼撒反滿抗日傳單的匪徒竄進府上。為了捕獲匪徒歸案,也為了保護老先生闔府的安全,便不揣冒昧,率領弟兄,莫夜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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