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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個圓臉的丫鬟捧了一銅盆溫水過來,在盈袖面前跪了下來。高高舉著銅盆。
盈袖溫言道:“放在這邊的架子上就好了,我洗把臉。”
那丫鬟笑了笑,起身道:“多謝五夫人體諒。”
其實也是在試盈袖這個人是不是隨和。
盈袖雖然是皇子的女兒。但是這身份根本就不做數,而且在她成長的歲月裡,她一直只是個皇商的女兒。
出身不顯的女子嫁入高門,更喜歡講究規矩,對下人尤為苛刻,生怕別人看不起她,一點點小事都能上升到是不是尊重她這樣的高度。
這個新房裡伺候的丫鬟有盈袖帶來的陪嫁丫鬟。有以前就服侍謝東籬的,也有從大夫人、二夫人房裡派來幫忙打下手的。
大家都看著盈袖,對這個五爺費盡心機娶進來的夫人很是好奇。因為不熟悉,所以很多事情都是儘量往嚴了走。
如果盈袖是個寬仁的人,自然看不過去,會出言阻止。
如果盈袖斤斤計較。那她們也心裡有數了。以後要如何服侍,怎樣打交道,都會有一本賬。
盈袖如何不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影響著謝家人對自己的觀感,只是她性子隨和,如今底氣充足,也不覺得自己是高嫁,所以也沒有必要折騰下人來表現自己“不卑不亢”。
那丫鬟將銅盆放到架子上,拿一塊大巾子給盈袖掩在胸前。看她捧了水潔面,忙給她遞上香胰子。
臉上的脂粉全數洗了下來。一盆清水都微微泛紅了。
盈袖笑道:“這大婚的胭脂水粉真是沒辦法,說了讓喜婆少上一些,就是不聽。”
“五夫人說笑了。”那丫鬟笑著接話,“這大婚的妝就是圖個吉利喜慶,都是這麼過來的。奴婢看五夫人真是天生麗質,就算上了那麼重的妝,也看得出國色天香呢。”
盈袖好笑,拿巾子擦去臉上的水跡,道:“你這話也就在咱屋裡說說,可別說出去讓別人笑掉大牙。”
那丫鬟瞅了盈袖一眼,見她洗淨臉上的脂粉,倒更清麗雅豔,容色也許不算國色天香,但是有股特別的韻味,讓人看了一眼之後,還想看第二眼,目光牢牢被她吸引住,卻說不出到底是哪裡特別誘人。
這種媚人而不自知的風情更加難能可貴。
“奴婢沒有說錯,五夫人太謙了,您這模樣,在咱們京城不是數一就是數二。”那丫鬟接過巾子絞了絞,放在銅盆裡,轉給小丫鬟捧著出去了。
盈袖坐下來喝粥。
鮮鹹味美的鴨子肉粥溫暖了她的胃袋,心情更好了,她笑著跟那丫鬟閒聊:“我真的不算什麼,要說真的國色天香,我家以前的張姨娘算一個,她女兒凡春運,以後長大了,還不知道如何傾國傾城呢。”
那丫鬟是知道盈袖家的事的,聞言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訕訕地道:“五夫人真是說笑,那暗香十歲就能讓陸家公子神魂顛倒,根本不是正經女人。”
盈袖驚訝,看了那丫鬟一眼,忍不住道:“……這你都知道?”
那丫鬟看見盈袖驚訝的樣子,凡事都擺在臉上,很喜歡她這個樣子,是個好服侍的主子,有什麼說什麼,肯定不會凡事讓你猜,多說一句話就跟掉了份似的,便給她夾了一個螃蟹肉圓,道:“當然知道。五夫人,大家心裡都有杆稱呢。陸家公子當年鬧得那樣大,沈家二小姐因此跟他退婚,奴婢們雖然是下人,也是知道的。”
盈袖感慨地搖搖頭,倒是沒有再說了,安安靜靜吃了一頓夜宵,才道:“我吃飽了,剩下的你們分吃了吧。”
屋裡伺候的丫鬟屈膝應了,將桌上的飯菜收了下去。
“五夫人,熱水準備好了,您要不要沐浴?”採桑和採芸走了進來,兩人臉上喜氣洋洋,穿著嶄新的玫紅馬甲長衣,從門外走進來,對盈袖福身行禮。
盈袖起身在屋裡走了幾步消食,又看了看窗外黑黢黢的夜空,問道:“自然是要洗的。外面怎樣了?雪還在下嗎?”
“還在下呢。五爺在外院招待客人。”採桑撂開簾子,幾個婆子將熱水擔了進來,送到浴房注入浴桶裡。
盈袖去到浴房。見裡面熱氣蒸騰,竟然溫暖如春,這一點。比她孃家至貴堂的浴房又不知好了多少倍。
她舉目望去,見這浴房十分寬敞,中間一個半人高的屏風將浴房隔做兩半。
她轉到屏風裡面,看見一個巨大足有半人高,一人長的浴桶橫在屏風後面,浴桶旁邊還有幾個支起來的木板架,上面有的擺著雪白的巾子。有的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