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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著火的身子,一連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便自不再移動,熊熊火焰已把他全身吞沒,空氣裡飄送著強烈的硫磺火藥氣味,間和著油脂的燃燒,吱吱作響,極短的一霎,已化為一堆發黑的焦炭,慘不忍睹。
目睹著此一刻的慘烈劇變,陸安亦為之惴惴不安,卻也無能制止。
“鬼影子”許天梭多行不義,此番報應到了自己的頭上,竟然喪生在自己的火藥暗器之下,真正鬼使神差,始料非及。
一聲馬嘶,劃破了眼前的肅靜。
即見一騎人馬,自附近林邊躥出,亡命般掉頭賓士——馬上人驚惶萬狀,一副失魂落魄模樣,正是那個號稱“板車老趙”的人。
在目睹著此一霎的劇變之後,板車老趙只嚇得屁滾尿流,哪裡還敢在現場逗留?當即潛向林邊,跳上馬背即行開溜,卻是胯下坐馬存心跟他過不去,發出長嘶,使得他行藏敗露。心裡一急,忙自帶回馬頭,打算策馬入林,便在這一霎,一條人影自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馬首當前。
白皙、修長、長鬚飄飄,正是那個令他怕得要死的神醫陸安,神兵天降,倏乎來去地又自現身眼前,坐下黃馬,當此一驚,長嘯一聲,驀地人立前蹄,卻把背上失魂落魄的趙老頭兒一個倒掀,給摔出了丈許以外,“噗”地一頭撞在了亂石地上,便自不再移動。
陸安縱身而前,細看了看,敢情板車老趙一頭正撞在石頭上,偌大年歲如何當得?
淌了一地的血,竟是死了。
他原意向對方曉以大義,只要老趙答應今後不再與自己二人為敵,守口如瓶,便放過他一條活命,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一跤從馬一摔下,竟然一命嗚呼,真正命該如此,無話可說。
五個人洶洶而來,旋遁間,竟然都遭了報應。
眼前清理善後,少不得還有一翻折騰。為了不使官人起疑,陸安特地把板車老趙與許天梭以及三名軍差的屍身分別在遠處移放處理,給人以撲朔迷離,不著頭緒之感。最後把馬匹帶到山野趨散,暫時結束了這一場來勢洶洶的打殺場面。
由於掩飾得法,附近地勢空曠,更不曾驚動人家,公子錦只要小心謹慎,提高警覺,仍然大可暫時安心居住這裡,一時半會還不致為官人發現。
五
南京城如今真是多事之秋。
福郡王的客死棲霞古寺,以及那位大內皇差鷹太爺的離奇負傷,原已震驚全城,為此兵馬調動,禁衛林立,全城不分日夜,已然戒嚴狀態,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緊接著大內待衛許天梭以及“城防營”一干軍衛的身死,更如火上添油,無形中又激發了一天狂濤……這兩天人人頭頂上都像是罩著一片烏雲,誰都不能保證禍事不會降臨到自己頭上。
放眼當前鬧市,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間或著更有官人的巡邏,遇見不順眼的人,少不得還要仔細盤問一番,這就更加添了緊張、恐怖氣氛,居家過日子的人,誰又願意惹這個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以,設非必要,乾脆連門也不出了。
城裡這般情景,城外也不例外,就連遠在百里之外的棲霞寺,也無端受了牽連,遭到兵馬指揮衙門的一紙封條,大門緊閉,暫停香火進拜,等待官人的詳細盤查。
——都因為福郡王死在這個廟裡,那個裝鬼弄神的刺客,太過虛玄,和尚們四大皆空,雖是出了家的人,卻也不能說完全脫了干係。
兵馬提督衙門的郭鎮臺親自帶了二百名差衛勁卒,即在福郡王事發的第二天,大舉開進了廟裡,並在外面小殿設了臨時指揮衙門,其他各人,悉數全都住進了大雄寶殿,和尚們幾乎被擠得無處藏身,所幸這座古剎,規模宏大,佔地極廣,大雄寶殿之外,還有三處偏殿,勉強還能維持著五百僧眾的日常功課。外面朝山進香的香客雖然暫時斷了,裡面的香火卻不能斷,暮鼓晨鐘,講經膜拜如儀。
老方丈法號“大猛”,北方人,其人高頎修長,聽說是中年慕佛,在滄州青禪寺出的家,一轉眼可也四十來年,算得上“老資格”,其人沉默寡言,為人極有分寸。瘦削的長臉上,刻畫著兩道深入的皺紋,難得一展笑靨,給人的感覺過於嚴肅,卻是樂善賞罰分明,是以極得寺憎愛戴,受人尊敬。由於他法號大猛,人皆以“猛”方丈、猛大師稱之。
就拿眼前這件大事來說吧。
好端端的福郡王竟然在他這廟裡喪了性命,上方怪罪下來,猛方丈身為一廟方丈,自然脫不了干係,接下來的廟門查封,對外香火斷絕,雖說是暫時性的,卻也關係重大,換在別個廟裡,早已雞飛狗跳,鬧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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