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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真是怪事!
三
福郡王的身子看上去果真是過於衰弱了。
焦黃的臉,松馳的下巴,臉上皺紋滿布,整個身子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放了氣的皮球,一些兒勁道也提不起來,人像是生了一場大病樣的虛弱。
廟裡的人都知道這位貴人是病了,且是病得不輕,也只有他身邊幾個最親近的人才知真情。
真實的情況是,這位郡王爺叫一位武功傑出的年輕刺客給刺了,若非是寄寓在府的鷹太爺即時地出現救解,福郡王這條命八成是萬難保全了。
當時情景極為吃緊——
刺客來時,時當午夜,福郡王同著心愛的姨太太在樓臺上納涼,來人神不知鬼不覺地,竟然一連闖進了三進院子,神兵天降地由三層高的琉璃瓦簷上飄落下來,舉手之間,擊斃了郡王的侍從馮保善,直逼樓臺,於福郡王起身待離的一霎,發出了一口飛刀,正中王爺後肋,深入數寸。
據府里人傳說,福郡王中刀之後,猶自奮力前奔,刺客身手極是靈活,直由他身後抄進,輕舒右臂,像是拿捉一頭牲口樣的,把他夾了起來,隨即騰身直起,揉升上畫樓飛簷,身手之快捷靈活,使得當場目睹各人呆若木雞,幾至一籌莫展。
卻是驚動了寄宿王府的那個貴客——鷹七太爺。由於鷹七太爺的即時出現,才保得王爺平安轉回,非僅僅如此,據知這位鷹七太爺身手了得,不僅搶回了王爺本人,還用他獨門的“黑煞手”,適時給了刺客一記重擊……
一時之間,這位來自朝廷的貴客鷹七爺聲名大震,南京城裡黑白兩道人物,無不知道本地來了這麼一個體面的人物,茶樓酒肆,繪影繪形,自是免不了添油加醬,把這個人簡直形容成了天神下降、飛仙劍俠一流的人物。
其實鷹太爺如何與刺客較量,又如何奪回了福郡王並擊傷刺客這真實情景,除了雙方當事者之外,並無外人在場,任何說詞都無非是“想當然耳”這就更加深了此一事件的神秘懸疑性。
神醫陸安細白修長一如婦人的五根手指,巧妙地在福郡王左手脈搏上跳動挪移,姿態之細纖巧妙,恰如一巧手婦人,穿針引線,在刺繡著一件藝術精品。
不時地,老先生閉目凝思——他的神馳早已透過靈巧的指梢,穿透入病者的軀體,與對方的血液流躥,溶為一體。
左手之後,繼而右手。
福郡王病勢可真是不輕,勉強地坐直了身子,卻無力繼續,不時地張開了嘴,咻咻有聲一如獸喘地出息著,一雙發黃的眼珠子,顯示著極迫切的期盼,直直向陸先生望著……
他知道,目前唯一能救自己命的,便是眼前的這個人了。
侍立一邊的,除了他的愛妾李如眉之外,就只有那位像是他最親近的貼身跟班兒寶三了。
幾個都默默不發一言,目光俱向陸先生集中,一切的指望,全都在這位素有金陵神醫美譽名稱的陸先生身上了。
足足有一段時間,陸先生一句話也沒有說,他的神態不禁加深了病者的憂慮。
“怎麼樣了……先生……”
福郡王聲音顫抖,眼巴巴地向陸先生望著。
陸先生終於睜開了眼睛,依然顯示著他慣常的儒家風範,微微頷首說:“氣血兩虧,幾至不起,情形很嚴重——”
一句話只把福郡王嚇得面無人色,“哦——”了一聲,張開的嘴簡直閉不攏了。
“來——你們兩個把他扶起來,讓我看看——”
小妾李如眉與寶三答應一聲,雙雙挨近福郡王身邊,小心地把後者扶立站起。
陸先生指了一下當前空處,約在丈許以外,那意思是要福王爺站到那裡去。
這倒是新鮮事了。
醫家看病,固然講望、聞、問、切。“望”即是“四診”之首,自有其重要性,不過一般醫者也只是看看病人氣色,大不了要病者伸出舌頭,看看“舌苔”的顏色而已,像眼前陸先生這般距離尋丈之外,大瞧活人的一手,卻是前所未見,至於相傳古來神醫扁鵲的“目視垣一方人”(意指隔牆透視看病),當今醫界,有此功力者怕是鳳毛麟角,未之聞也,眼前這位陸安先生或能庶幾近之。
福郡王在其小妾與寶三攙扶之下,遠遠站立,一副病體支離、幾難自恃的樣子,像是隨時都要癱倒下來,果真病勢嚴重之至。
“這……是幹什麼?”
說了這麼一句,已情不自禁地大聲喘息起來。
陸先生偏偏不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向他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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