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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他便滿頭大汗,禁不住呻吟了起來。
“怎麼了?”餘丹的耳朵一向很靈,剛才在客廳她便隱約聽到兒子的房間傳來一些聲響,她還以為是自己多心,但思來想去依然放心不下,便推門進來一看究竟。
“魚蛋……我肚子疼……”餘曉亮的聲音非常虛弱,尾音打著顫。
餘曉亮從小就不是嬌生慣養的孩子,如果不是疼到極致一定不會這般哀叫,餘丹驚慌的扭開臺燈,看到兒子蒼白的小臉上佈滿了豆大的汗珠,她的心彷彿被揪了起來,“哪裡疼?告訴我,哪裡疼?”
“這……”餘曉亮用手掌按壓著自己的右下腹。
“走,我們去醫院。”餘丹將餘曉亮從床上扶了起來,快步走進自己的房間,從衣櫥裡拿出自己的外套,將餘曉亮裹得嚴嚴實實。
“來,媽媽揹你,我們去醫院。”餘丹說。
餘曉亮眼睛緊閉,下意識的伸出胳膊,緊緊抱住住餘丹的脖子,此時,他的應聲已經細弱的幾不可聞。
唐卡打著哈欠好不容易爬上了六樓,剛打算按門鈴,門竟然自己開啟了。她看著揹著餘曉亮,頭髮蓬亂、驚慌失措的餘丹,急忙問到,“曉亮怎麼了?”
見到唐卡,餘丹的眼淚終於滾了下來,“曉亮肚子疼的很厲害,我要帶他去醫院。你先抱著他,我進去拿點錢。”
“先用我的好了,去醫院要緊。”唐卡從餘丹的手裡接過曉亮,將他緊緊抱在懷中。
由於是深夜,醫院只能掛急診。醫生粗略的檢視了一下,便得出了急性闌尾炎的結論。
“必須馬上入院手術,你們趕緊帶他去住院部辦手續吧。記得準備好兩千塊押金。”急診部的醫生剛才在值班室小寐,被慌慌張張的餘丹和唐卡叫醒,滿臉不耐。
“手術?!”餘丹直接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這麼嚴重?!”
“只是一個小時左右的小手術,別大驚小怪。”醫生輕描淡寫的說道。
曉亮已經連哀嚎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趴在床上,用力按著右下腹,身體扭曲成一團。唐卡見狀心底一陣抽痛,“醫生,小孩子已經動不了了,你們這有推車嗎?能不能借一下?”
醫生打了個哈欠,說:“有,去前臺找值班護士,交100塊錢的押金。”
唐卡交了押金,餘丹小心翼翼的將餘曉亮放到推床上,兩個人一起推著曉亮,在黑暗中走的飛快。住院部是一幢單獨的高樓,足足有二十幾層,兒科在第10層,必須用電梯才能上去。但是這天晚上住院部大樓人滿為患,電梯前面已經排了好幾個正在等電梯的推床。但是電梯容量有限,一次只能供一張推床使用,電梯前焦急等待的病患家屬已經忍不住怨聲載道了起來。
“我們還是走樓梯吧。”餘丹將餘曉亮背到了肩上,“卡寶,你去把推床退掉,我帶曉亮走樓梯,這樣等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我們。”
“十樓,你要揹著他爬上去?!”
餘丹留給唐卡的,只有一個果斷堅決的背影。
唐卡呆愣在原地,一直到餘丹和餘曉亮消失在樓梯轉角,才突然回了魂似的推著推床往急診室方向跑去。
“魚蛋……”餘曉亮的呢喃從餘丹的脖頸邊傳來,弄的她的脖頸癢癢的。
“死鬼,你以後再敢吃這麼多試試看!”餘丹語氣不善。
她早已汗流浹背,卻只能任由汗水沿著臉頰流到下巴上,很癢,卻沒有多餘的手去擦。她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標識,已經7樓了,勝利在望,“死沉死沉的,累死我了……快到了,你再忍忍。”
餘曉亮的笑容虛弱微淺,他早已力竭,全身的力氣都用在抱緊餘丹的脖子的雙臂上。
他依然很疼,一開始還能準確的知道疼痛來自右下腹,疼到後來已經不知道哪裡疼了,有些麻木,腹部的臟器彷彿全部攪和到了一起。但是他不喜歡哭鬧,他一直害怕給任何人添麻煩,更怕看到餘丹的眼淚。
餘丹很少哭,她為人樂觀,甚至有些沒心沒肺,人生信條一直是“天塌下來當被蓋”,唯有面對兒子的事情才會失控,流露出屬於一個女孩子的脆弱。
餘曉亮比起同年齡的孩子要成熟懂事很多,他幾乎很少任性,說話老氣橫秋,天天盼望長大,能夠早日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撐起餘丹肩上的重擔。
“魚蛋,什麼是爸爸?”這是3歲時,餘曉亮問餘丹的話。
他永遠記得當時餘丹臉上的表情,瞬時的僵硬,長久的迷茫,眼眶裡打轉的淚水,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