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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被奪了過去,換成了常軍,“餘丹,是我。”
“嗯。”餘丹有些魂不守舍的應了一聲。
“你聽我說,江修遠一個星期以前去了四川。”
“什麼?”餘丹的臉一瞬間血色全無。
常軍的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狠狠的砸在了餘丹的胸口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結束通話電話的,只知道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噼裡啪啦止不住的沾溼了衣襟和手背。她不停的撥打江修遠的手機,那邊卻一直傳來“您撥打的使用者暫時無法接通”的提示音,打不通,她就繼續打,哪怕知道是無用功也不想聽。
她的世界一下子全都黑了,周圍喧囂歡樂的人群都離她很遠,她被隔絕在了一個封閉的罩子裡面,任何人都無法幫助她,她彷彿在恐慌的尋找著出口,卻一次次被冰冷的牆壁反彈回原處。
一直到回到家,餘丹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她一步入客廳,第一件事就是開啟電視,此時,所有臺的節目都已經被鋪天蓋地的地震報道所充滿。餘丹盤腿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的看著電視上的碎石瓦礫斷壁殘垣,看著子弟兵把屍體和傷員一個個抬出,她一眨都不眨的盯著螢幕,彷彿生怕移開目光就會錯過什麼。陸非嘗試去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都如石沉大海般得不到她的絲毫回應,他只得把滿腹的狐疑暫時壓在心底,坐到餘丹的身旁,緊緊摟住她纖細的身體。
如果無法進入她的世界,那至少要讓她知道自己會一直陪伴她,等待她,照顧她。
暮色西沉,客廳裡的光線漸漸暗了下來。電視的光打在餘丹的臉上,勾勒出模糊而悲喜莫測的線條。
沒有眼淚,沒有激動,甚至連小小的皺眉都沒有,唯餘下一片沒有表情的空白。
深夜,繁星滿天,電視臺的地震新聞報道開始進入機械的重複。
餘丹的手機被丟在包裡,此時突然響起,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她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衝過去,半路上膝蓋重重的磕在茶几的邊角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她也渾然不覺。
陸非坐在沙發上,半邊身體因為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而已經失去了只覺。他只能看到餘丹的背影,聽到她接電話時微微顫抖的聲音,他不知道電話那端是誰,因為餘丹只是急急的接了起來,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了一聲“喂”,就再也沒說過一個字。
只用了一夜,餘丹就恢復了正常。
其實,她仍跟5月12日當晚一樣,會坐在電視前看地震的報道,甚至會為了一些感人的場面而掉下淚來,只是沒有了那種透著絕望又刻意壓抑的痛楚。
那個電話,是躺在醫院裡剛剛恢復知覺的江修遠打來的。
他傷了右手,正在成都的一家醫院接受治療。
“我給你打了很多電話,但是我這裡訊號很不好,一直打不通。”江修遠躺在病床上,用手背遮住泛紅的眼睛。
他能夠聽到餘丹顫抖的呼吸,雖然她沒有吭聲,但是隻要感覺到她的存在,只要回到這個有她的世界,他就已經感到幸福和滿足。
從什麼時候開始,驕傲的他為了她也會變得如此卑微?
“你是不是月半彎?”
“我在逛書店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一本書,裡面的內容和行文的風格都很像你。”
“今天下午地震的時候,房子突然晃的很厲害,然後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砸了下來,房梁也倒了,我的右手被砸中,在黑暗中等待救援,一等就是三個多小時。”
“我的手機就在身邊,有電卻沒有訊號,手機桌面是我拍的那本書的封面。我一直盯著它度過了那難熬的三個多小時,一直到重見天日。”
“我其實……”
電話突然結束通話了。
許是訊號不好,許是恰好江修遠的手機沒了電量,總之,就像是老天爺開的一場玩笑,一定要打斷江修遠死裡逃生後的這番告白,一定不讓已經隱隱動搖著的餘丹聽到接下來的話。
你其實,你其實怎麼樣了呢?失落,遺憾,但或者還有些如釋重負,這就是此刻餘丹的複雜心情。她很想知道江修遠想要對她說什麼,但矛盾得是又有些怕知道。
他依然擁有將她的世界攪的天翻地覆的能力,只要他願意,他可以輕而易舉的主宰她的喜怒哀樂,她再掙扎和否認都是徒勞。
她依然忘不了他。或許,一輩子都忘不了了。
但是,她同樣不能忘記身後的那個男人。
他給了她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