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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想到,她在這場夢裡把朱權打死了,那現實生活中的朱權是不是同樣斷了氣呢?朱權一死,她是不是就從死亡和恐懼的陰影中走出來了呢?朱權死於夢中,沒有外傷,怪也怪不到她的頭上來,常諾等人都知道朱權是什麼水平,她又是什麼水平,所以絕不會想到她有能耐殺死朱權。
朱權欠她這樣多,害了她三個孩子的命,害死了小遊、母親。害死了她,甚至有可能還引得柏煬柏給她招魂,施法後元氣大損,說不定真像齊玄餘說的那樣魂飛魄散了。上一世的朱權揹負了這麼條人命,連他親生女兒的屍體都不管不問,真是冷血到了極致,這一世她謹小慎微,不去招惹他,也無意向他索命,他卻惡人先出手,時刻用死亡威脅壓迫她……她有充分的殺他的理由!
思及此,何當歸真的動了殺機,朱權也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這一點,掩著流血的傷口,冷酷而平靜地開口說:“第一,我只要咬破舌尖就可以從這夢裡出去,我之所以不出去,是想帶你逛逛王府,也就是你未來的家。第二,我不是一個人來的羅府,除了風揚,我還帶了明日。明日見我長時間不歸,一定會找到這裡來,假如我真有什麼不測,他才不會跟你講理論據,他會殺光在場的每一個人是……我方才聽到屏風後有呼吸聲,我猜,那裡一定藏著一個人吧。”
何當歸目瞪口呆,暗道自己真是得意忘形了,自己怎麼有能耐殺死朱權這個大魔頭呢?狡兔三窟,假如他不是留有後手,又怎會在幻夢中用這樣羸弱的姿態面對她呢,他向來滴水不漏,不會把破綻留給敵人。
看到業已被她揍得鼻青臉腫的朱權,她不知道道歉還有沒有用,不過為了她和竹胖的性命,她還是低頭致歉了:“對不起,我一時激動才會揍你,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的無禮吧。”
鼻青臉腫的少年朱權從地上爬起來,上前扣住她的脈門,揚高下巴說:“你跟我來,我帶你看場好戲,至於要不要原諒你,就要看爺的心情好不好了。”
說完,他拉著她向前飄去,又來到了無香閣門前,她顧忌著他口中的保鏢明日,不得不暫時依從於他,不做反抗地跟他走道門前。然後,少年朱權雙眼微閉,口中唸唸有詞,如此過了片刻,只見天色忽而暗了下來,之後又亮了起來,之後又變暗,如此反覆四五次,天色終於固定成一種濛濛灰的色澤,像是太陽剛剛落山的時分。
何當歸以前也聽柏煬柏提過一些有關幻夢的事,大概瞭解,這是一場存在與朱權腦中的別人的幻夢,只因他看過無數次,所以就能自由操控幻夢中的時日,可以往前撥,也可以往後調。他說要讓自己“看場好戲”,究竟是什麼意思?
何當歸疑惑地抬頭看,發現無香閣雖然還是無香閣,可是,外面的佈置已全然不同了,整座閣樓都用琉璃磚封著窗子,一點光都不透,看上去甚是詭異。
鼻青臉腫的少年朱權噙著意味不明的笑,拉著她往門裡走去,進門後找了一個有錦凳的角落,拉著何當歸坐下,然後老神在在地看著房梁發呆。何當歸更是呆住了,朱權的書房無香閣,怎麼變成了一座昏暗的冰窖?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反正她活著的時候從未見過這樣的無香閣。
何當歸忍不住問少年朱權:“寧王殿下,你究竟在賣什麼關子?我已解釋過了,我不懂什麼幻夢之術,那一年說自己是齊央宮的人,也是我信口開河,胡亂撒下的謊。我不知你是寧王,對你做了無禮之事,對此我深表歉意,既然王爺你根本看不上我這樣的蒲柳之姿,不如就帶著你的萬金禮物滾……離開揚州吧。”
少年朱權用鼻音哼道:“你說得倒輕巧,我看不上你是不假,可我卻被魔人強加給我的連綿不斷的幻夢折磨,我放跑了你我自己豈不是還要繼續受苦?那種心口劇痛的滋味,你方才不是也品嚐過了嗎?那就是我三年來時常會遭遇的困擾,我猜,只要你陪在我身邊,我就不會再有心痛的感覺了。”
何當歸心中又驚慌又厭惡,急忙說:“你還沒把這些講給道聖聽吧?他是很有辦法的人,他一定能幫你解除這種困境,這世上再沒有比他更高明的幻夢使用者!你去找他幫忙吧!”同時,她心中疑惑地想,準確地說,這世上除了柏煬柏,根本沒有第二個幻夢使用者,連朱權都沒學到他一分功力。這場亂七八糟、顛倒黑白的幻夢,究竟是誰製造出來的?
少年朱權冷笑說:“沒想到你對柏老師如此瞭解,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不管這些夢是不是你做的手腳,不管有沒有法子消除這些見鬼的情情愛愛的記憶,我都不能放你走,你一定得跟我回王府才行。”
☆、第2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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