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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當歸冷靜地提出:“那日宮裡,我易容成太監,連柏煬柏都差點認不出,何敬先如何認得出?”
青兒歪頭嘆氣:“柏煬柏認不出,何敬先一眼就認出,暗中跟蹤你,這還不是父女天性的證明?可那死人妖就是死活不承認你是他女兒,不止一次說他只有‘玉兒’一個女兒。段曉樓不忍心把真相告訴你,又怕何敬先以後再向你出手,就對何敬先起了殺心。”
“……”
“我哥勸阻段曉樓,不值得為死人妖髒了手,死人妖如今是國庫的司庫官,找人隨便溜進國庫摸走點東西,就夠他蹲十年大牢的了。”
“……”
“怕段曉樓擰脾氣,還惦記著殺人妖,我哥就把這事兒全跟段曉樓他娘說了。他娘當即決定帶段曉樓離開,回東北老宅住兩年。他們今天下午就舉家北遷了……”
“……”
“小逸你還好吧?”青兒從來都存不住話,可真相一旦說出了口,又擔心何當歸會大受打擊。
每個人都有一個承受限度,不喊出聲,不代表不會痛。
但何當歸就是這麼神奇的女子,似乎早就與痛感絕緣了。聽說自己生父對自己的殺心,她既不悲傷也不憤怒。聽說了段曉樓離京的訊息,她反而笑笑道:“相交一場,他為我做了這麼多事,我無以為報,連送行都沒去。如果有天也能為他做點事就好了。”
“嗚——嗚——”營中的號角聲吹響。
天上飄灑起小雨,淋溼了五里坡的草地和軍士們的戰甲,雨霧退兵陣緩緩啟動,從最初的十幾丈拉開序幕,暴漲到百千丈。
燕騎兵的許多老將和老兵見了這陣型,紛紛赫然變色。
他們都是當年追隨太祖皇帝打過天下的人,很多都見識過兵法如神的軍師徐達的本事,其中最讓人稱道的就是這個“雨霧退兵陣”。不論己方還是敵方的兵都能包進去,變化萬千,妙用無窮,甚至可以不流一滴血就吞噬掉強大的敵人。
眼前的雨霧陣,與幾十年前重疊,從外形上看是如此相似。頭頂的天空風雲變色,風聲呼嘯如歌。
“嫂子,你們幾個女子都到一里外的營帳區歇息等候吧,這兒太危險!”孟瑜走過來,旁邊還有大小姐孟靜,以及一個不苟言笑的小郡王子塵。
孟靜走到何當歸身邊,不大客氣地擠走了廖之遠,搭著何當歸的手臂,耳語道:“七嫂,還記得上次我進宮跟你說的那件事嗎?”
何當歸想了想,實誠地搖頭:“不記得,當時你說了好多事。”
孟靜黑線,抽著眼角說:“就是關於‘自稱是你爹爹的何敬先,自稱是你弟弟妹妹的何君昊何尚玉,還有自稱是被你拋棄的未婚夫婿的王雄偉’那一段。”
“好像有些印象。”
“那,你是不是得罪過何敬先的母親房老太?”
“嗯,我喂她喝過毒。”
“呃……”孟靜按壓著抽搐的眉心,低聲告訴她,“聽說錦衣府的人抄了何家,房老太扯著一個五大三粗的黑漢子找上咱家門來,指名要找‘逃妻何氏’——也就是你。那個黑漢子就是何家給你定的娃娃親,是房老太的遠房侄子。”
“我不認識什麼王偉雄。”
“嫂子,那人叫王雄偉,”孟靜嘆氣,“那個房老太好像跟你仇深似海的樣子,句句中傷全指向你,跑到孟府門前胡說八道的,一定要抓‘逃妻’回家。二妹小婉很不懂事,火速讓人把莊上聽戲的母親叫了回來,母親很生氣,讓我來帶你回家。”
何當歸無所謂地聳肩:“隨便她們,有多大船槳,翻幾尺巨浪。我自己是問心無愧的。”
孟靜安慰:“七哥和我都是站你這邊的,一定還你一個公道。”
旁邊的孟瑜又催促著讓女流之輩去陣外觀陣,柏煬柏扯住何當歸的袖口,怪叫道:“師父你不能走哇,我佈陣的本領還沒出師,缺了你在場坐鎮,徒弟我的腿肚子直抖!”
這話把在場眾人說愣了,什麼?何當歸是道聖柏煬柏的師父,道聖的本領都從何當歸那兒學來的?不是開玩笑吧!
之前佈陣的時候,裡外打下手的軍士們都只看到一個邋遢的老道人,聞聽是道聖是人間龍王,都紛紛肅然起敬。原本布這個陣是何當歸的差事,見道聖來臨場壓陣,眾人原以為道聖是何當歸請來的幫手,再想不到,何當歸是道聖大人的師父!
那她成什麼了?道上聖?道仙姑?
在青兒的授意下,廖之遠露出一個類似“花痴”的痴漢表情。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