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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笑一笑說,從前沒見到你們時,覺得她那樣的就算是人間絕色了,還想要把她弄回府來擺著欣賞呢,可是如今拿她跟你們一比,簡直連提鞋都不配,嫁人就嫁人了吧,我早就不稀罕她了。
這樣一來,她就可以擺脫朱權帶給她的噩夢了——前提是,她還能相信孟瑄。若孟瑄還是三年前的孟瑄,他提出這樣好的辦法,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應下此事,讓孟瑄幫自己拖上個兩三年,愜意地住在羅府裡打小人,鬥惡鬼。
可是如今的這個孟瑄,她一點熟悉的感覺都沒有了,剛開始他誤以為她喜歡他,所以對他溫順;後來,他又在疑心她是水性楊花的女子,對所有男人都來者不拒,從段曉樓懷疑到朱權,又懷疑到一把年紀的柏煬柏,口氣裡的意思彷彿她這三年什麼都沒幹,光顧著勾引所有男人了一般。最後,他又懷疑她的品行不好,明明有救人的能力卻不去救,他相信著旁人的話,覺得她對錢牡丹的救治未用盡全力,只是因為“一根琴絃”的仇怨。
她想當然的以為,經過三年前的那些相處,他對她的心性應該是非常瞭解才對,她救人的時候是不分敵我的,沒救就是沒救,即使毒氣攻心的是柏煬柏(柏:為什麼又是我),她打算去做的那些“逼問兇手解藥和尋訪解毒高手”的行為,也不過是略盡人事,是為了宣洩失去朋友的悲憤心情,結果還是沒有結果。
而孟瑄的言外之意卻是她全無醫德,又全無慈悲之心,在錢牡丹落水的第一刻不用輕功去救對方,真是冷血自私,這讓她深深感到,這個小師父與自己的距離已經非常遙遠,一個是花期短暫的春花,一個是命不長久的秋蟲,再也找不到相交的點。這讓她的胸臆一片冰涼,原本他和她應該是距離最近的人才對,同樣帶著前世的記憶在這世間行走,同樣有著各種才華本領卻因為年幼而要深深埋藏,低頭做人。當然他的起點比她要高很多,他是伯府嫡子,如今更是炙手可熱的正牌將軍,她卻是眾人心目中冒牌的千金小姐。
如今看來,他也早就離開了她的世界,變成了另一個世界的人。真遺憾,昔日同伴,今日卻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再也看不懂她了,而她對他更是如望廬山,難窺其全貌了。這樣的一個孟瑄,她還能全心全意的去相信嗎?他說的假提親會否有什麼漏洞存在?孟家和羅家都住著一群大活人,這群人日日在世間奔走,他們雙方真的不會遇上嗎?
還是孟瑄打著什麼壞主意,就是要讓這個假提親被人拆穿,然後他再出來解釋說,他早就喜歡她,向她示愛,而她身份卑賤卻提出要當正妻,還要他立刻就上門提親。他一時無法可想,又被她的美色所迷惑,就弄了一個不經過父母同意的提親,打算日後再慢慢斡旋此事。
這樣的事鬧出來,她的閨名就敗壞了,用柏煬柏的話說,她就只能嫁給他了,而且理所當然做不了他的妻。他若到時候反口不肯娶她,那她就只好揹著個難聽的名聲再去做別人家的小妾。
孟瑄的心中,是這般盤算的嗎?他是在報復她三年前對他的絕情,三年後重逢時對他的利用嗎?他會將對著她和柏煬柏講過的“夜半私語”,當眾再重複一二三遍,徹底毀去她的清白,冤枉她失貞嗎?
請原諒她這麼惡意的揣測他的心思,他已變得讓她不認識了,或者她根本從來位認識過他。一個溫和的少年孟瑄,一個俠義無雙的小師父,這些都是她腦海中“杜撰”出來的人物,其本人只給她看到了一個銅鏡中的模糊影子而已。
就像前世的她在心中暗暗羨慕,王府中每位妃嬪都有一個強硬的後臺,一個溫情的後盾,隔三岔五的送東西啊來探親啊,讓她眼紅的同時,情不自禁的在心裡“杜撰”了一個溫情的羅家。真正的羅家連她杜撰的羅家的一個小指頭都比不上,可她還是努力的描畫著老太太的慈祥,老太太在她有幸嫁入王府之前就很為她的親事操心,雖然有利用她為家族謀福利的念頭在,不過老太太還是有幾分真心憐惜她的母親,因此也就有幾分愛屋及烏了。
當年母親哭哭啼啼帶著她回羅家,三個舅舅完全不聞不問,孫氏等人在暗處瞧她們娘倆的哈哈笑,外祖父不久就突發心疾去世了,當時所有人都認為是她們娘倆的事才氣死了外祖父,連老太太也這樣想。
不過老太太從未把這筆仇記到她們娘倆頭上,而是認定了何家的老太太和何敬先二人才是罪魁禍首。原本因為一本牽扯著榮華富貴的古書,羅何兩家早就是老死不相往來的世仇了,若不是何家老爺巴巴的來跟外祖父杯酒釋仇,提出結成兒女親家,那榮華富貴等於同享,也就無人去計較那本書的歸屬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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