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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睡覺前吃光了所有的食物。
離開的時候,他們拿走了大米、肥皂、油和五大罐酸辣醬,這是每年用花園裡摘的番茄做的。他們走下臺階,留意到他們在黑暗中抵達時未曾看清的景象——美麗的草坪在莊園外延展,依山勢層層跌落。有足夠的地方搭建起一排棚屋。頭頂上,電死的蝙蝠像一片片皮革懸吊在穿行於大樹間的電線上,晃晃蕩蕩,形狀猙獰,可見和平時期供電極其充足。市場離這裡很近;前面正對一條完好的柏油馬路;他們二十分鐘就可以走到商店和學校,而不是兩小時、三小時……
不到一個月後,一天清晨,姐妹倆醒來發現,一夜之間,一座棚屋像蘑菇似的從蒙那米菜地下面一塊新開的窪地上冒了出來。她們驚駭地看著,兩個男孩鎮定自若地在她們的莊園裡砍倒一杆竹子,並在她們眼皮底下開始削砍竹子的多餘枝葉,削成一根筆直的鼓槌狀的長竹竿,晃悠悠的,上面還有剛才又拉又拽留下的斑斑手印,一個彈性與執拗的矛盾體,長到足以橫越一個不算小的房子。
她們衝出來嚷道:“這是我們家的地!”
“這不是你家的地。是大家的。”他們反駁道,直接而粗魯地撂下這句話。
“這是我們的土地。”
“是閒置土地。”
“我們叫警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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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聳了聳肩,回過身接著幹活。
失落 第三十八章(1)
羅拉去拜訪廓爾喀民族解放陣線噶倫堡分部不可一世的頭目普拉德漢,投訴他的部下在蒙那米莊園裡非法建造棚屋。
普拉德漢說:“可我要給部下提供住宿呀。”他看上去像一隻土匪模樣的泰迪玩具熊,留著一把大鬍子,頭上裹著絲質花頭巾,戴著金耳環。羅拉對他所知甚少,只知道報紙上稱他為“噶倫堡的獨立分子”,他性情暴躁,難以捉摸,是個造反派,叛徒,絕不是個談判物件。他管理廓爾喀民族解放陣線分部,如同國王治理自己的國家,強盜指揮著匪幫。人們都說他比大吉嶺分部頭目吉森野蠻得多,也狂暴得多。吉森在政治上更優秀,他的部下現在已佔據了金卡那俱樂部。最後一期越過路障運抵的《印度快報》上刊登了吉森的履歷:“出生於曼居茶莊;在辛布里茶莊受教育;曾參加第八廓爾喀步槍隊,在那加蘭邦打過仗;戲劇演員;著有散文和詩歌(五十二本書——可能嗎?);最輕量級拳擊手;工會成員。”
普拉德漢身後站著一位士兵,手持木柄步槍,槍口對著房間。他盯著羅拉的眼睛,像巴德胡的兄弟拿著巴德胡的槍。
羅拉穿著寡婦莎麗,丈夫喬伊迪普死後她也曾穿著這件莎麗去配備電力焚化爐的火葬場。“我的土地,靠路邊。”她用斷斷續續的英文喃喃說道,似乎在佯裝她英文說得不好,其實是儘量掩飾她從未學過尼泊爾語。
“先生,有人侵犯我的領地。”
“領地的名稱?”
“蒙那米。”
“這是什麼名字啊?”
“法文名字。”
“我們不是住在法國吧。是嗎?你說說,為什麼我不講法語呢?”
他急於把她打發走,她帶來的測量平面圖和標有土地面積的產權資料,他看都不看就推到一邊。
“我的部下得有地方住。”普拉德漢說。
“可是我們的土地……”
“沿公路到一定的範圍,都是政府的土地,我們徵用了。”
那些一夜之間湧現的棚屋裡陸續住進了男人、女人、孩子、豬、羊、狗、雞、貓和牛。羅拉可以預見到,不出一年,這些房子就不再是泥巴和竹子搭建的窩棚了,而是結結實實的水泥和磚瓦。
“可這是我們的地……”
“這地你們用嗎?”
“種蔬菜。”
“你們可以種在別處嘛。種在房子邊上。”
“山已經掏得半空了,土地不牢固,會山崩的。”她咕噥著說道。“崩塌的泥石落到公路上,對你們的人很危險……”她嚇得渾身發抖,如一根鬚毛,不過她堅持對自己說這都是氣的。
“山崩?他們又不是建像你家那樣的大房子,阿姨,只不過是竹子搭的小茅屋。其實你的房子倒有可能引發山崩。太重了,不是嗎?太大了?牆有好幾英尺厚吧?石頭、水泥造的?你很有錢?花園——洋房——傭人!”
說到這裡他笑了起來。
“其實,”他說,“你也知道,”他伸手比畫道,“我是噶倫堡的大君。大君就該有許多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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