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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一把藏在脊柱裡的寶劍,多數人一輩子都用不上。但要把它抽出來,勢必經歷一場痛苦,付出代價。
脫胎換骨,鳳凰涅槃。
三連正在經歷一次這樣的嬗變。
一次痛苦的嬗變。
白天來的黑臉年輕幹部,F軍在前指的偵察參謀侯風林,就在這個時候,帶著他的前線經驗,補充了進來,睡在了三連的宿舍裡。夜裡如果有人站在三連的宿舍裡仔細傾聽,會聽到四周都是均勻的呼吸聲。
那是被刻意地壓制住的呼吸……所有的人都沒有睡。沒有悲憤,沒有激情,兩眼空空,在黑暗中仰望著房頂,所有人,呼吸節奏穩定而又悠長。
〃你是雲南人?〃王剛躺在床上,睡不著。身上一動不動,只是嘴巴輕輕地問了一句。
〃嗯。〃吳凱鋒的床上躺著侯風林。
〃你鋪床的時候,看見吳凱鋒寫的信了麼?〃
〃嗯。〃
〃不愛說話?〃
〃嗯,〃侯風林結束了當晚唯一的對話,〃排長,睡覺吧。〃
黑暗中,侯風林輕輕地捏了捏自己枕邊的信。
信是吳凱鋒寫給未婚妻的,沒有封口。寫信的時候,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這封信寄出去。
7
操場上,三連的兵在做各種訓練。眼神中多了一分沉著和冷酷,沒有了震天的喊殺,動作幅度也變小了,雖未見得標準,但卻讓人感到有了一種窒息的壓迫感。一遍一遍,不知疲倦,如果說以前還需要班長鼓勁,那麼現在,什麼也不需要了。
王剛看著兵這樣訓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感到渾身不自在,四處打量,發現侯風林在場邊看著他,於是徑自走了過去:〃不露兩手給你的兄弟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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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節:藏鋒(6)
侯風林苦笑:〃人多,我不自在。〃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遞了過來。
信封上一個字也沒寫,沒封口。王剛擦了擦手,接過信了。
〃是吳凱鋒寫的。〃王剛在場邊挑了個臺階坐下了,〃你知道吳凱鋒吧,你現在躺的就是他的床。〃
〃嗯。〃
〃他不知道娟子要和他分手,信裡還說,一直在想她。〃王剛仍在看信,頭也不抬。
〃排長,你見過娟子麼?〃
〃見過,我和他是老鄉。〃
〃好看麼?〃
〃啥?〃王剛扭頭看著侯風林,〃你說啥?〃
侯風林的臉登時漲得通紅,囁嚅道:〃我說,娟子長啥樣。〃
王剛氣樂了:〃你關心這幹嗎?當兵的找老婆能找多漂亮?一般人兒唄。〃
侯風林不好意思地訕笑,與其說是羞澀,倒不如說是尷尬:〃我從步校出來就到F軍,這幾年在前線,還沒碰過女人呢。〃
王剛顯然不想再和他繼續談這個事兒了,想法岔開了話題:〃你來三連,主要工作是什麼?〃
〃來了就是要上唄。〃侯風林說這話的時候有點怏怏不樂,不知道是關於女人的話題被打斷,還是對於前景的憂慮。
8
侯風林後來告訴我,他在前線指揮部這麼多年,負責偵察作戰任務的排程,看到過各大軍區的偵察兵,也總結過經驗,看看什麼型別的人最適合當偵察兵。到陰暗潮溼的叢林裡去搞滲透,伏擊,那些身材魁梧的大個子並不一定適合,那些膽小鬼更是要不得。嗓門粗,喜歡張揚,招搖過市的那些刺頭兵,軍事素質再好也白搭。好的武裝偵察兵往往是安靜的,說話輕柔的,不露聲色,自我控制能力強的。即使在我們的部隊裡,也是很少有朋友的孤獨者。他們冷靜,乃至冷酷,遇事沉著,鐵石心腸。
風林談起軍事的時候滔滔不絕,而且很有見地,和平時說話截然不同。他想說,我就是他說的那類人。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在試圖討好我。不過聽他一說,我倒覺得他很合適。
只是在我們剛認識的那幾天裡,他的談話中對於女人的興趣,似乎太大了一點。
三連一排宿舍。
兵們都在屋外訓練,王剛在最後一次整理吳凱鋒的遺物。給這些東西分類,該在部隊上交的上交,該銷燬的銷燬,該發回家裡的發回家裡。
一堆零碎攤在桌子上,相機、圓珠筆、手錶,還有一本小小的日記……裡邊記的是他幾年間的當兵心得,寫滿拿破崙巴頓的豪言壯語。
〃不想當將軍計程車兵不是好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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