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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狀況,都是我們沒有其他出路的結果。 為什麼很難? 不僅因為很多時候人不易把握自己的慾望,而且因為個體人的慾望想象的實現可能性是多樣的,個體人沒有能力知道,哪一種可能性是自己的慾望想象的真實實現。一個慾望想象既可能這樣實現,也可能那樣實現,就像一個人穿過一片樹林,他只能走一條道路,而不能同時走幾條不同的道路。一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但一次的生命本來有想象中無限多的生活可能性。當慾望想象面對各種可能性時,只能選擇其中的一種可能性,別的所有可能性就被放棄(或用哲學語言說否定)了。 慾望想象的實現與可能性、隨之與在可選擇的可能性中的選擇是不可分的,個體人並沒有能力知道哪個選擇是最好的,只能相信某個選擇是最好的,如果個體人不願意像古代智者教導的那樣,放棄或限制慾望想象,只是選擇相對的絕對物的話。於是,個體慾望的任何選擇都是一次生命的冒險。一個女人要找這世界上最好或自己最喜歡的男人做丈夫,她唯有相信自己碰到並選擇了的這個男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或自己最喜歡的男人,她的這一慾望想象才會圓滿;而實際上,在這個世界上有比這個男人更好或更讓她喜歡的男人的可能性始終存在。 相信在這裡為可能性的選擇提供信念性支撐,可以讓人不至於心死於遺憾。要是一個人在可能性面前老是選擇不定,就會因為生命時刻的延誤而患上致死的憂鬱症。 自由倫理的艱難也在於選擇幸福時的艱難。  
誰可以替我選擇?(《十誡》之二)
據中國最老的智者老子說,生存中的偶然相當平均。就拿死來說,順自然生息享盡天年而亡的人,大約有三分之一;先天不足,體質較差或生病傷殘而未盡天年夭折的人,大約有三分之一;恣情縱欲、貪生過厚、死於暴病的人,大約也有三分之一(“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動之死地,十有三。”《道德經》,五十章)。就算這種劃分是智慧的,對於一個人的自我生命的理解也毫無意義,因為我並不知道自己屬於哪一類,從而決定自己選擇什麼樣的幸福。 瓦伊達是自然姿質優越的那類女人:金髮大眼、身材修長、體質豐盈,在市立交響樂團擔任小提琴手。 紅顏薄命不一定是條規律,但瓦伊達的確遇到了不幸。她丈夫不屬於恣情縱欲、貪生過厚一類人,但才三十出頭就患了癌症。好些天來,瓦伊達時常在自己樓下的鄰居——一位老醫生門前徘徊,他是瓦伊達丈夫的主治醫生。 這天,老醫生下班回家,見到瓦伊達站在自己家門前,不停地吸菸,修長的、夾著香菸的手指在顫抖,叼煙的嘴唇慌張地蠕動著。 “你病了?” “……我想問我丈夫是不是活不過來了?” “我不知道。” “我們是老鄰居,有些事就不瞞你了。你知道我丈夫有不育症,我們一直沒有孩子。他患癌症後,我以為他活不久了,就與別人有了一個孩子。現在看來,我丈夫好像還能活過來。如果丈夫能活過來,我寧可墮胎,不想讓他知道我同別人有了一個孩子。不過,我的醫生告訴我,如果我墮胎,可能再不能懷孕。我自己很清楚,並沒有對兩個男人產生同樣的一份感情。我對垂死的丈夫有生命相依的感情,要是他能活過來,我願意陪伴他;至於對那個男人,我只是因為渴望一個孩子才……要是你能告訴我實情,我丈夫是不是活不過來了,如果真是那樣,我就不墮胎。也許孩子出生前,他已經死了…… “你會說我不該犯這個錯誤,丈夫未死之前,就懷了別人的孩子,我應該耐心等待。可是,生活不就是在過錯中過來的嗎?偶然凌駕人的感情、思慮和計算,有的事情是無法挽回的……況且,我自己的年齡也不堪拖延了……” “你想把自己的艱難抉擇轉交給我?從職業的角度講,我幫不了你的忙。我能診斷病人的病理狀況,但不能診斷病人的意志狀況。生靠意志,死也靠意志;意志可以推延死亡。你丈夫肯定活不過來了,但我無法知道他是不是明天就死,也許他還會活上好幾年,這樣的病例不是沒有過。你得自己決定:為了丈夫垂死的平靜,還是為了自己的另一個生命。” “選擇哪一個生命才是道德的?垂死的生命,還是新生的生命?” “什麼叫道德?道德把生活中的事分為善和惡,善是完滿的,惡是有欠缺的。人的生活不可能是完善的,人的生命總有欠缺。這樣看來,你如今的兩種選擇都會是惡的。不過,你用什麼尺度來衡量一件事是完滿的還是有欠缺的?給事物的自在目的排上等級秩序,某物的存在目的高於另一物。靠這樣的等級秩序,你才可以知道善的選擇——更高的(等於更完滿的)存在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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