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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會不會生錯時代?”“我們可能修正老天爺犯下的錯誤嗎?” 你非得把同一個蘋果的兩半合在一起,才能形成一個完整的蘋果。完整的蘋果必 須由成對的兩半結合而成,人的關係也一樣。問題是:是不是哪裡出了錯?我們 有資格去修正嗎? 被切成兩半的蘋果的命運是老天爺犯下的錯誤嗎?會不會是人自己對於美好生活的想象犯下的錯誤?老天爺從來沒有許諾被切成兩半的蘋果應該重合,甚至根本就沒有一個蘋果被切成兩半這回事,它只是個人的精神性慾望的想象而已。 在現實生活中,這類想象都是不堪想象的。問題成了:我們可能修正自己的精神性慾望的想象犯下的錯誤嗎? 我們遇到《盲目的機遇》中的相同問題。在自由主義社會,儘管每個人都有尋求自己的情愛的自由,在盲目的生活機遇面前,美好的想象也是易碎的玻璃。 情愛這個詞容易激發人的美麗想象,其含意要麼是殘破的,要麼是錯誤的。 儘管如此,雖然一再強調命運的無常,基斯洛夫斯基沒有變成一個佛教信徒或道教信徒,他固執地要祝福瓦倫婷,而不是勸她隨遇而安。瓦倫婷和奧古斯特相互住在對街,也許,他們就是一個蘋果的兩半。他們每天都迎面而過,而每天的相逢就是錯過。基斯洛夫斯基最後安排了一場偶然的海難:海船上大部分人都死了,瓦倫婷和被愛灼傷後逃離的奧古斯特是極少數倖存者。 緣分是在生命災難中出現的。 老法官喘息的目光從電視新聞中看到海難現場,把彌留的祈願留在了瓦倫婷和奧古斯特偶然間相依的臉上。 白色在法國三色旗中象徵平等。自法國大革命以來,平等大概是最具誘惑力的烏托邦觀念,像一把在人類的頭顱上和軀體間揮舞著的深鋸齒的鐮刀。《白》要問的不是平等的政治含意或經濟含意,而是倫理上的性情含意。兩性的婚姻瓜葛這一最私人的層面顯然是體察平等的性情含意恰當的場所。 卡洛(Karol)和他的妻子好不容易從波蘭移民到法國,突然變得性無能。卡洛在國內多少還算是一個有能耐的人,符合通常的男子漢標準。到了法國後,語言不通使卡洛喪失了一切生存能力,而她的妻子不僅有姿色,還會說上幾句剛夠情場溝通的法語。這已經足以說明卡洛突然變得性無能的原因了。 卡洛的妻子以法蘭西風格提出,自己渴飲愛河而不得,痛苦不堪以致患上憂鬱症,以丈夫性無能為理由上法院訴訟離婚。卡洛一再申言很愛她,她只提出一個簡單的要求:請出示效能。情愛是建立在效能力的平等之上的,一旦這種能力的平等不在了,兩情之愛就成了撒在水泥地上的碎石子;卡洛就跪在這散亂尖硬的碎石上:卡洛給妻子打電話;妻子在電話裡用與另一個男人的沉歡呻吟來回答。 效能力是隨機而生的個體生理和心理基質造化的偶然結果。至今還沒有一種平等理論主張個體身體論的平等,人人生而不平等(自然性的身體差異),也不可能平等。然而,政治和經濟平等的意識形態影響到個人的性情,改變了個體的身體交往的倫理感覺。卡洛要重新得到妻子對自己的愛,必須證明自己的效能力。情愛成了爭取平等的私人性鬥爭,被還原為個體之間偶然的相對平等。 卡洛在法國死皮賴臉地纏著已經訴訟離婚成功的妻子,受盡種種羞辱,只有返回波蘭。回到本土,卡洛不僅發了一筆橫財,效能力也意外地恢復了。本來,卡洛只是想報復自己的妻子,讓她知道,自己雖然效能力不佳,發財的能力還是少有人能比。男人的自信心與效能力是勾連在一起的。卡洛恢復了言語能力、恢復了自信心,效能力自然回來了。他還愛著妻子,裝死請人發訃告,喚妻子回來接收財產。她回來發現卡洛不僅沒有死,還恢復了效能力,而且這能力的表達不帶責備。 基斯洛夫斯基提醒人們一個司空見慣的事實:情愛中的平等是由財富和生理條件構成的,而且這兩項條件相互勾連。找物件,其實是在尋找一種相對的靈性和身體的平等,愛情是個體差異(這可能變成不平等的)因素偶然達成的平衡。 基斯洛夫斯基在問愛戀中的人們,難道真有純愛?沒有利害權衡? 生理的資質、智力和情趣,乃至心理素質和脾性,都是個體的人身資本,更不用說如今的國籍身份、財富能力和職業位置。然而,個體之間真的會有平等?基斯洛夫斯基質疑的不是經濟平等或政治平等,而是個體性情上的平等。純粹的情愛不是與人身資本不相干,而是兩(性)情相悅,無論相悅是由人身資本的什麼要素構成的,與平等與否不相干。尋求平等的情愛,不是純粹的情愛。 敘事思想家的思想邏輯是透過編構故事來推演的,敘事技巧因此不是單純的藝術手法。用電影語言表達的敘事思想家必須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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