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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捉“每個女人Zuo愛時異於別的女人的百萬分之一部分”之後,發現身體的無差異,失去了自己肉身的幸福。 托馬斯開始想,特麗莎的“美好”感覺與人民倫理的“美好”感覺也許是不同的。  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身體感覺的差異來自靈魂還是身體?
托馬斯努力要在肉身的無差別中去探索肉身的差異,這使他很長一陣子醉心於性漂泊。肉身一旦走上性漂泊之途,個體偶在與其靈魂的關係就變得相當脆弱。昆德拉承認,這才是真正嚴肅的問題,因為個體偶在與其靈魂的關係“限制了人的可能性,勾畫出人的生存的界限”。由靈魂來限制人的可能性,有這個必要嗎? 薩賓娜的身體倫理反抗媚俗,的確是要抵制民族、國家、人民的“美好”意識形態觀念抹平每一個“我”的感覺偏好。可是,薩賓娜沒有看出,人民倫理的“美好”感覺與自由倫理的個體感覺有共同的啟蒙基礎——羅伯斯庇爾與丹東的感覺同樣以身體作為個體身體在世的屬己性為依據,都是一種人義論的個體在世感覺。 特麗莎與托馬斯和薩賓娜一樣,對在人民倫理中失去個體身體的差異深感恐懼。沒有差別的身體等於沒有屬於自己的生命時間。 特麗莎來到托馬斯這裡,是為了逃離母親的世界,那個所有身體毫無差別的世界。特麗莎來到托馬斯這裡,是為了使自己有一個獨一無二的不可取代的身體。但是,托馬斯還是把她與其他人等量齊觀:吻她們一個樣,撫摸她們一個樣,對待特麗莎以及她們的身體,絕對無所區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58頁) 當托馬斯以卡吉婭-薩賓娜的身體倫理來對待特麗莎,特麗莎就覺得自己又回到了身體無差異的過去。特麗莎提出的問題是:如果肉身有感覺差異,那是由於靈魂、還是身體本身?阿蕾特本來就認為,肉身無感受認識能力——感覺能力是有的,但有其不可跨越的閾限。靈魂才使身體有超出身體侷限的感受能力,有差異的肉身感受認識力是靈魂賜予的,像西塞羅說的:In corpore apertum est vel estincto animo vel elapso nullum residere sensum (一旦靈魂被奉獻或流逝,身體就不再有任何感覺了)。 特麗莎與托馬斯的相逢怎樣呢?或者說,如果赫拉克勒斯聽信了阿蕾特關於“美好”生活的規勸,與她一起生活,會是怎樣的結局? 這樣問已經過時了。特麗莎在現代啟蒙之後的倫理處境中,早已不再有當年阿蕾特那樣的價值優先權。如今,被冷落的不是卡吉婭,而是阿蕾特。應該問的是特麗莎的身體感覺的結局。 特麗莎與托馬斯一起生活以後,產生了負疚感,覺得自己成了托馬斯的負擔,“把一切都弄成了悲劇,捕捉不住生理之愛的輕鬆和消遣樂趣”。特麗莎看到,卡吉婭的身體倫理對於托馬斯有巨大的誘惑力。 在托馬斯這一方面,與特麗莎在一起的感覺使他按卡吉婭的身體倫理繼續享樂時出現身體障礙:自從遇見特麗莎以來,他“不喝醉就無法同其他女人Zuo愛”。 出於對托馬斯的愛——也許出於好奇,特麗莎努力想理解薩賓娜的身體原則。這是現代啟蒙之後倫理意識結構的轉變:當初阿蕾特沒有想要去理解、而只是譴責卡吉婭的身體原則,如今阿蕾特得體驗一下卡吉婭的身體原則。 想理解卡吉婭-薩賓娜的身體原則,必須把身體與靈魂的聯絡切斷,僅僅從身體感覺來理解身體。特麗莎開始了割斷身體與靈魂的冒險,走進那個工程師的無愛之慾中,讓自己的“靈魂看著背叛靈魂的肉體”。 靈魂第一次看到肉體並非俗物,第一次用迷戀驚奇的目光來觸控肉體:肉體那無與倫比、不可仿製、獨一無二的特質突然展現出來。……靈魂在特麗莎裸露的、被拋棄了的肉體中哆嗦顫抖。……她猛然地感到一種要奔向他的慾望,想聽到他的聲音、他的言語。如果他送來溫和而低沉的聲音,她的靈魂將鼓足勇氣升出體外,她將大哭一場,將像夢中抱著那慄樹的粗樹幹一樣去抱著他。(《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161-164頁) 第一次?阿蕾特早就從卡吉婭的身體上看到過了。 昆德拉改變的只是阿蕾特對卡吉婭的身體原則的價值評價,他讓特麗莎發現:身體及其情慾竟然有自體自根的歡樂、不依賴於靈魂的歡樂。昆德拉說的特麗莎的這一發現其實是他自己從薩德-尼采-米勒那裡抄來的。儘管如此,他還是興奮得很,禁不住在講別的故事時一再提到這一發現:塔美娜與一群孩子想象的Xing愛,使她得到“有生以來第一次沒有靈魂只有肉體的享受,那無法想象和無法記憶的靈魂已無聲無息地離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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