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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草和樹叢,多半都在抽條長葉,看上去鵝黃嫩綠的一片,倒也並不覺得太淒涼。
四個月零三十二天(3)
小麻子卻很驕傲地為我指點著,這裡原先是誰誰家,住著什麼什麼人,那裡從前是個場院,旁邊還有個磨坊,石磨還能看見呢……彷彿白楊村依舊熱鬧非凡,生機勃發似的。我聽著,實在不知道是該同情他還是該佩服他,不過我能肯定,如果換了是我,即使沒餓死或嚇死,也早就發瘋了。小麻子確實是個了不起的人,如果不是看起來實在沒多大,我是不會相信以他的計算方式得出的他還比我小2歲的結論的。
小麻子卻總說他很佩服我,這樣都能活下來,四個月零三十二天呢。我知道他不會數數,他也從不承認,但總堅持這麼形容來表達我昏迷的時間之長。他還說我命真大!真硬!然後高興地說我們都是命硬的人,註定了就該在這地方碰上,往往一邊說還一邊試探地看著我,看我有沒有反駁的意思。而我總是頻頻點頭,雖然我也不知道命硬是什麼意思。以及自己的命到底硬不硬,但我確實也不想離開這裡,更不想再看到外面的人和世界。每當我這麼說,他就會很高興,而現在惟一能讓我覺得高興的事情就是能讓他高興,我們就這麼高興地一起大笑著,我覺得比什麼時候都快活。
走出了村子,就是所謂的亂葬崗,據小麻子說,因為村子裡當時病死的人越來越多,沒死的人多半也生病了,沒有什麼力氣,所以後來就把大多數的人都草草葬在了這裡,還有些人乾脆就一個人或者全家人死在了家裡,房子塌了,就成了他們的墳墓,所以整個村子算是個小亂葬崗,而村外就是個大亂葬崗。後來瘟疫過去,村莊也破敗了,附近的村莊城鎮有些窮苦人或者不明不白的人死了,也會偷偷地扔到這裡來,就成了公開的亂葬崗,所以一不小心也許會踩到或者看到骨頭啦、屍體啦,習慣了就好了……現在我們就在這裡開始尋找野菜,老實說,雖然聽小麻子講了無數次上述的故事,真的站在了這裡,頭皮還是有點發麻,惟一能讓我鎮定一點的是想想自己也曾經被埋在這裡過,嗯,就會覺得有點滑稽了,心頭也會鬆快一點。
我開始用心地尋找野菜,還真找到了一些,就開始給小麻子講解著,陽光暖暖的,風也很溫和,而且幸運地完全沒看到什麼骨頭或者屍首,我的心情越來越好,動作也越來越輕快,可惜小麻子的破籃子實在破得太厲害,很快就無法再多裝東西了,不然就會從大洞小洞裡掉出去,我於是建議我們拽些柳條下來,把破洞好歹修補一下。
小麻子簡直用崇拜的眼光看著我。其實我也不會補籃子,不過隨便來那麼幾下讓洞洞們至少暫時縮小些我覺得應該也不難,然後小麻子讓我等著,自己朝東邊那棵大柳樹跑了過去。我雖然很想跟他一起去,但因為不想聽他的嘮叨,所以就老老實實蹲在那兒等著,一邊東看看西看看,揪幾根草玩玩什麼的。
忽然東邊傳來了小麻子的尖叫聲。我立刻站了起來,發現小麻子正連滾帶爬地跑過來,身後還跟著一條,不,兩條,不,好幾條野狗,我的心也咚咚跳了起來,愣了一愣,立刻低頭尋找石塊,卻一時找不到,急中生智,抓住兩大叢野草用力一拔,連根拔起了兩大塊土,哇哇大叫著衝了過去。
小麻子卻朝我拼命地揮著手,指著村莊的方向。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不然肯定會叫我趕緊回去,可我怎麼能丟下他一個比我還小的孩子自己逃跑呢,就不說他還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也揮著手叫他快往回跑,然後看準了一隻跑在前面的野狗,掄起手臂就把土塊甩了過去。
那頭野狗嚇了一跳,立住了腳,後面的幾條狗也隨著站住了,我這才發現它確實比較高大壯碩,好像還是個首領,不過那也沒什麼,當年那麼多一流殺手什麼的我都沒怕過,難道會怕一條,嗯,三五條野狗?我呸!三五條野狗也是野狗!
小麻子這時已經跑到了我的身邊,一下子軟在地上呼呼地喘著氣。我向前走了幾步,護在他身前,瞪大了眼睛看著野狗們,慢慢地對小麻子說:“你快回家去,我來對付它們。”
領頭的野狗彷彿也聽懂了,抬起頭盯著我,目光銳利而兇狠,我心裡忽然毛了一下。
毛管毛,我也知道自己並不是在做夢,快速打量了一下對手的陣容:領頭的野狗大概有我半個人高,不過並不肥壯,毛皮也乾枯蓬亂,看來好長時間沒有怎麼吃飽了,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看著它興奮得發亮的眼神,我倒情願它看上去油光水滑,已經吃得發撐。另外幾條塊頭比它要小些,樣子也都差不多,但看上去有些縮頭縮腦,猶豫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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