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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孤天不敢再胡思亂想,凝神靜息,只覺那熱流初時細如筆管,旋即粗如兒臂,跟著漸漸放大,片刻之間便似天河倒瀉,將自己的每一個毛孔盡數籠罩,四肢百骸全是暖融融、溫潤潤的。這時他心神安寧一片,便如邁入了一個無限美好的世界,鳥語花香,山光春色,一切都那麼幽靜怡人……
羅雪亭一眼打見葉天候那志得意滿的笑容,登時心神劇震,道:“怎地是你?”羅雪亭北上燕京途中,便知道了葉天候被龍驤樓侍衛“南雁”擒殺之事,心底既疑惑卓南雁不是見利忘義之人,又悲憤葉天候之死。而即便是卓南雁,也是在昨晚才察覺出葉天候詐死,羅雪亭自然不知其中蹊蹺。他適才早覺出有人暗中跟蹤,這才故意說出卓南雁和自己重傷,便要誘得此人現身,哪知這人竟是葉天候!羅雪亭一時不由呆了一呆。
“正是,”葉天候向他遙遙一揖,“天候見過堂主,羅堂主萬福金安!”羅雪亭何等機敏,察言觀色,不由沉聲笑道:“原來你早就降了完顏亨?”卓南雁冷笑道:“羅堂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人先是降了完顏亨,不久又暗中歸了完顏亮。想必不出半年,江湖中人便會公推此人為天下第二位厚顏無恥、陰毒狠辣之人!”這一句話罵得急了,牽動傷處,胸口鮮血又出。羅雪亭“哦”了一聲,道:“天下第一厚顏無恥之人卻是誰?”卓南雁笑道:“自然是咱大宋的聖相,秦檜秦相爺啦!”羅雪亭不禁嗤嗤冷笑。
“老弟這話說得未免過於小氣了!”葉天候瞥見卓南雁胸前傷處流血不止,臉上笑意更濃,“風雲際會,勝者為王!秦檜憑著厚顏無恥在江南做了聖相,咱大金也有人憑著陰毒狠辣做了皇帝,相形之下,葉某這點翻雲覆雨的小伎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姑且博些富貴罷了!”
卓南雁忽地想起一事,目不轉瞬地盯著他,一字字道:“葉天候,那個暗中偷下咒饜之人,是不是餘孤天?”
葉天候悠然道:“不錯!什麼事都逃不出老弟的算計!本來最好的人選便是你,但愚兄怕你臨事猶豫,便又想起了餘孤天!這餘孤天女裡女氣,完顏亨卻一直對他青睞有加,當真好生怪異!嘿嘿,這小子本是個膽小鬼,就在你大婚前兩天,見我死而復生地出現在他眼前,險地沒有嚇死。老子沒工夫跟他細說,只跟他說了一句話一扳倒完顏亨,完顏婷便可歸你!這小子的眼睛立時紅得跟兔子一般!”說到這裡,心下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狂笑聲中,身形疾晃,揚手便向卓南雁臉上戳來,掌上陰風颯颯,激得雪花亂飛。
卓南雁正自心神激盪,眼見指到,急斜身疾退。但葉天候這一戳詭異絕倫,正是夢迴神機指的精妙殺招,卓南雁身法雖快,倉猝間肩頭衣襟仍給他一把撕碎。葉天候暴然出手,原擬能將卓南雁擊成重傷,但見對手全身而退,心底驚駭更甚,當下如影隨形地貼了過來,雙掌翻飛,瞬息之間撕、抓、點、扣,連環四勢,招招狠辣。
“葉兄這等大才,留在世上委實可惜!”卓南雁心中怒潮奔湧,口中卻呵呵笑道,“不如這便去陰曹地府,到閻羅王那裡去博些富貴!”闢魔劍疾抖,呼呼兩劍,將凌厲的指風盪開。葉天候揚聲長笑:“那便麻煩二位先去閻羅王那裡知會一聲,葉某八十年後再去陰曹地府當差!嘿嘿,二位一死,葉天候這一石三鳥之計便大功告成,皇上少不得會賞我做那龍驤樓主!”兩人手上全力相搏,口中也一直唇槍舌劍。卓南雁右臂傷處作痛,長劍難以使得圓轉如意,數招之間竟是捉襟見肘。
猛聽羅雪亭喝道:“拋了長劍,只用掌法!”羅雪亭重傷之下,又跟卓南雁一番提氣急奔,這時再沒半點氣力上前相助,但法眼如炬,出言指點,仍是一語中的。卓南雁眼前一亮,右臂一振,闢魔神劍脫手飛出,直插在老樹之上,左掌斜斜揮出,一招“蕭蕭落葉”,反手拍在葉天候掌上。這一掌真氣澎湃,震得葉天候身子微微一晃。
卓南雁一掌得了先機,長嘯聲中,“漏雨蒼苔”、“浩然彌哀”、“百歲如流”、“富貴冷灰”連綿而上。這幾招全脫自龍虎玄機掌法中的悲慨品,意境悲昂,正與卓南雁此時的心境相和。他右臂雖傷,但左掌上勁氣瀰漫,帶得四周積雪狂飛。葉天候連線這幾招,只覺他掌上勁力一招大過一招,心下又驚又怒:“這小子傷了多處,仍是內力驚人,當真邪門!”眼見卓南雁左掌斜斜印來,這一招“富貴冷灰”虛虛實實,將四處退路盡數封死,葉天候大吼一聲,猱身直進,化掌為拳,一拳擊在卓南雁掌上。
拳掌交擊,竟發出金石交擊之聲,一股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