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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如趙構所言,黑棋這凌空一點,重如千鈞,右下的白棋立時陷入險境。卓南雁的心神全在棋上,朦朧中似乎聽到了劉貴妃的這句話,卻頭也不抬地淡淡應道:“知道了!”
“大膽卓南雁!”劉貴妃倏地挺起身子,嬌聲斥道,“聖上金口玉言指點你的棋道,你不知仰戴聖德,叩謝皇恩,卻出言無狀,分明心存慢瀆,輕藐萬歲!”她本來嬌怯怯的一副玉潤花柔的模樣,哪知剎那間便會如此瓢潑大作。
趙構也心底一震,滿臉笑容頓時僵住。他自命中興大宋的英縱之主,實則多年來被金兵攆得一再南躥,但越是殘山剩水屈膝苟安,骨子裡就越怕被人輕慢。劉貴妃燕語鶯聲的一席話正戳到他深隱心底的痛處。一股邪火噌地躥到了腦頂。
啪的一聲,趙構重重地一拍龍椅,大喝道:“大膽!”
彷彿晴天霹靂瞬間劈落,觀弈之人全沒防備,便連趙璦都怔在那裡。遠遠矗立的幾個內侍聞聲慌忙奔來。
“將這個狂悖無禮之徒,”趙構將那張隨和寬讓的“臉皮”扯了下去,露出了喜怒無常的不測天威,手指卓南雁顫聲道,“拿下……”他一時臉色發白,竟想不到怎生處罰是好。那幾個內侍忙蜂擁而上,先將卓南雁按倒在地。
“父皇!”趙璦這時才緩過神來,搶先跪下,道,“卓南雁出身草莽,不諳朝廷禮數,並非心存輕慢,求您寬恕則個!”
趙構這一雷霆大作,湯思退、沈丹顏、路吟風等人全都跪倒,便連劉貴妃都悄然立起。趙構大罵了一通,忽然間也覺有些失態,蹙緊眉頭望向湯思退。
“萬歲!”湯思退忙叩頭道,“卓南雁不識禮數,君前失儀,該當杖責四十。免去他的棋待詔之職,攆出宮外,永不錄用!”他身為棋會的掌辦官吏,早就心中惴惴,只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卓南雁聽得“攆出宮外”四字,登時渾身劇震,整個人定在那裡。
見自己龍威突發,身周的凡人全都滿面倉皇,趙構的怒火反倒熄了許多。他為人最擅矯飾,平生只喜歡“天威不測、聖意難度”,自己的心思決不讓臣子猜中。湯思退說的處罰雖然正好,但趙構卻決不想用,若是從重處罰,只為了“知道了”三字殺死個士人,自然更不是法子。趙構微一蹙眉,望著卓南雁道:“卓南雁,你還有何話說?”
“草民……”卓南雁忽然怔住了,心底翻江倒海般地難受,暗道:“這一出宮,紫金芝便再難到手,小月兒便只有……”他身子抖了抖,揚起蒼白如紙的臉孔,緩緩道:“草民想下完這盤棋!”
趙構的眉毛掀動了一下,這個低賤的棋待詔此時似乎痛楚無比,卻偏偏展露出一種罕見的高貴和沉渾。
“好!”趙構咧開嘴一笑,他忽又對卓南雁生出了無比的興趣,“朕不但讓你下完這盤棋,還會讓你下完這三番棋!”頓了頓,忽又喝道,“只是這失儀之罪不可不治,拖出去先打二十杖,再回來弈棋。”幾個內侍架起卓南雁便走。
卓南雁再回到凝香亭時,後背衣襟已是血跡斑斑。此時他已是待罪之身,只能跪著弈棋,強掙著跪倒在紋枰前,背上的杖傷便竄起鑽心的疼痛。
“路兄,”卓南雁卻望著路吟風一笑,“該小弟了吧?”路吟風的黑臉上兀自滿是冷汗,見他談笑風生,卻不敢應聲,只頻頻點頭。卓南雁的手穩穩擎起一枚白子,啪的打在枰上,開劫!
旁觀的眾人全是一震,都沒料到他身遭重創,仍能弈出如此強硬的一手。只有沈丹顏美眸發光:“妙啊,挑起劫爭,亂中求勝!只是……劫爭一起,便要看算功了,他剛捱了大杖,可撐得住嗎?”路吟風黑臉上的肌肉努了努,揮棋迎上。
劫爭從右下方展開,跟著卓南雁又在中央做起生死大劫。黑白棋子如犬牙交錯,你來我往,這情形便如兩大武林高手對拼內力,掌力一交,便誰也不敢收手。此刻事關大棋死活,兩人都全力以赴。
一番驚心動魄的拼死劫爭,中腹居然形成罕見的三劫連環,算上右下的大劫,竟成百年難求的四連環劫!若雙方都不肯消劫,便只有永無窮盡地打下去,依照常理,只需弈者同意,便該算雙方和棋。
湯思退目光一閃,先給趙構施禮:“恭喜聖上,太平棋會居然得此無勝無負的四劫連環,實乃千古不遇的祥瑞之兆,皆因陛下聖德昭昭,四海晏清,上通於天,才降此祥兆啊!”太子也忙起身陪笑:“湯相說得在理。四連環劫實乃我大宋社稷中興的瑞兆,當算和棋。”
自古帝王都喜符瑞,趙構聽了兩人的話,更覺滿身的毛孔都通透舒泰,捻髯大笑:“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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