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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天小弟!這回餘孤天又來耍什麼花活了?”卓南雁心中一動,“嘿嘿”笑道,“那金國的棋士是誰?他便再厲害,料也勝不了你們三大棋待詔!”
路吟風苦笑一聲:“那大金棋士姓烏名辰。到了弈棋之時,他伸出雙臂。可嚇了我們一跳,卻見他兩手齊腕而斯,竟是個沒手的人。那餘孤天道,每次弈棋,先由烏辰說出棋著,再由他從旁落子!”卓南雁蹙眉道:“這便是怪事了,依言落子的差事,找個尋常內侍來辦便成了,何須他堂堂使節來動手?”
“說得正是!只是萬歲素來忌憚金人,對金使的話,半點兒不敢違拗。”路吟風說著一拍大腿,長嘆道,“跟著天殺的怪事便來了!先跟烏辰對陣的是郎瞻民,兩人棋力相當,正是對手,哪知郎瞻民忽在中盤時連出昏著,大敗虧輸。跟著楚仲秀再上,卻在收官時放出大昏著,敗得狼狽不堪!”
卓南雁蹙眉道:“昏著?老兄莫非也是在形勢佔優時,自出昏著俗手,敗下陣來?”
“老弟高明!”路吟風黑臉漲得通紅,“這姓餘的或是這姓烏的必是個妖人,我跟他兩人坐在一處,便覺渾身不自在。只覺四周給人布了一張看不見的大網,纏得我喘不上氣兒,強撐了幾十手,已是頭昏腦漲他孃的不敗才怪!”
卓南雁暗道:“這是餘孤天施的魔功。那烏辰想來只是個棋力高明的棋士,只是完顏亮為了給餘孤天施行魔功的藉口,竟將烏辰的雙腕斬斷,當真心狠手辣!”蹙眉問道,“郎瞻民和楚仲秀遇上的,也是這等怪相嗎?”
路吟風搖頭道:“老郎一坐下便覺冷氣罩體,到後來更是如墜冰窟。老楚卻不時聽到陣陣鬼怪嘶叫,給攪得心煩意亂。最惱人的,卻是這等稀奇古怪之事也只有跟他們對陣之人覺察得到,紋枰旁觀戰的皇帝宰相、宦官宮女個個不知,咱們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事後趙官家聽了。卻罵我等是推脫罪責,將咱們大加申斥!”
“冷氣罩體、怪網纏身,全是真氣外放之術,鬼怪哭叫想必是洞庭煙橫傳下的魔功,全都不足為奇!”卓南雁淡淡一笑,“這餘孤天和烏辰已大勝了三場,怎地不見好就收?”
路吟風不知他說的真氣和魔功到底何指,卻嘆道:“姓餘的狂話說得太滿,他早說要連勝五場,咱們二人相繼大敗之後,朝中再也無人敢來應戰。趙官家又急又惱,命我去尋高明棋士,尋不來,便將咱們一股腦地殺頭!這天下若還有人能勝這餘孤天的,便只有你老弟了。可這兩日偏偏尋你不到,宮裡的人都不知你老弟隱身何處。今早我碰見個侍衛,才知這座冷官內養著一位半瘋半傻的棋士,趕來一瞧,果然是你老弟!”
卓南雁見他滿頭太汗,卻不願這老實人著急,拂衣而起,道:“走!咱們這便去見趙官家。”路吟風大喜,雖見卓南雁衣杉汙穢破損,垢面蓬頭,但路吟風卻是個除了圍棋萬事都不入心之人,當下便喜孜孜地跟他走出殿來。
時已近午,天氣卻陰鬱沉黯。兩人大步疾行,途經倚晴閣時,恰見伺候劉貴妃的陳公公正在閣外打轉。驀地瞧見披髮垢面的卓南雁,陳公公先是一愣,隨即認出了他來,驚叫道:“卓……卓大國手,你……您老還……”
“我還活著,是嗎?”卓南雁“嘿嘿”一笑,“怎麼,不遂你的意啦?”陳公公卻滿面喜色,連連搖頭:“哪裡哪裡!官家剛剛遣人來尋你,貴妃娘娘正在發脾氣呢!卓大人來得正好,來得正好!”此刻卓南雁身價倍增,陳公公想不起如何稱呼他,竟喚他為卓大人。
聽得卓南雁這便去見趙構,陳公公驚得渾身一抖:“這……這可如何使得?卓大人這身打扮別驚了聖駕,還是先去洗漱一下,換件衣裳。”
這些日子卓南雁心如死灰地苦練內功,哪裡顧得上儀容打扮,這時他也覺自己滿頭長髮披散,幾日也沒洗過一次的臉上短髭橫生,再配上一身被血汗塵垢染得汙穢不堪的衣衫,膽小的人半夜裡撞見自己,定會嚇得半死。他本也想痛痛快快地洗個熱水澡,但此刻見了陳公公那副嘴臉,卻覺氣往上撞,執意不肯去更衣洗漱。
“趙官家便不怪罪您,回頭也得扒了小人的皮!”陳公公急得痛哭流涕,又是作揖又是下跪,跟著狠劈自己耳光。
卓南雁才冷冷一笑,忽道:“丹顏的屍身在何處?”
“沈丹顫?”陳公公臉色一白,“便在……便埋在西城外的紫雲湖邊,那可是常百草他們埋的。”
那日萬秀峰和常百草將沈丹顏的死訊報到倚晴閣,劉貴妃著實歡喜了一陣子。陳公公替她細看了沈丹顏的屍身,使命常百草將之胡亂埋在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