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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正在向堡外聚來。
易懷秋的神色卻愈發凝重,寒霜已經爬滿了額頭,頰邊的肌肉在抖顫的燭光中一跳一跳的,沉了沉,才向宋鐵槍道:“將那杆忠義旗給我拿來!”宋鐵槍愣了一下,仍是匆匆而出,再奔回來時手中已捧了一面裹得齊齊整整的大旗。易懷秋雙手接過了,緩緩攤在床上,卻是一面破舊的月白大旗。上面染的不少血跡,隔得年月久了,都化作斑斑點點的絳紅。大旗中央那斗大的“嶽”字卻分外醒目。卓南雁雙目一亮,叫道:“是岳家軍的大旗!”
“是呀,如今的天下只剩下這一杆岳家軍的大旗了吧,”易懷秋伸手撫著那殘破的大旗,口中呵呵低笑,“老夥計,可是好久不見了!”他再抬起頭來時,深邃的瞳仁中已迸出針芒般的精光,對宋鐵槍道:“你去告訴他們,待會玄機谷若是阻不住金狗,你們便乘黑四散突圍,萬不可留下逞這血性之勇!咱堡裡那霹靂震天雷不管多少,只管給我拿來,埋在院東的大旗杆下!”幾個人聽了,心頭都是一凜。卓南雁知道易懷秋已起了玉石俱焚之念,渾身熱血一撞,便想叫聲“易伯伯”,但忽然想起適才易懷秋說過的話,口唇動了動,終究是沒有說出什麼。但覺體內的熱血呼呼地湧上來,心肺間一陣陣的酸楚難受。
宋鐵槍應了一聲,虎目之中也有淚湧出,終究是一咬牙,匆匆而出。卓南雁抬眼望去,卻見夕陽正無奈地垂落,外面已是蒼茫一片。他的心中還存著一絲僥倖:“易伯伯和季伯伯何等武功,這風雷堡的埋伏又是何等精巧,幾個金狗興許是衝不進來呢!”
易懷秋卻向他望過來,輕聲道:“待會我讓你們走時便走,片刻不可耽擱。逃生之後,不可妄自提及自己身世,明白麼?”卓南雁倔犟地挑起了眉毛道:“為什麼?”心中暗道:“我偏要讓天下人都知道我是卓藏鋒的兒子!”易懷秋嘆了口氣,伸手按住了卓南雁的肩頭:“伯伯最後再囑咐你一句話!”卓南雁聽他語音嘶啞,心下痠痛,拼力咬了一下嘴唇,聲音卻仍是抽搐發顫:“請伯伯說!”
“你是卓藏鋒的兒子,自幼又在風雷堡中長大,註定了這一輩子多受磨難!但你記住了,拔劍而起,挺身而鬥,不過是血氣之勇!忍人所不能忍,才是天下大勇!”老人說到這裡,向他深深凝視,額頭上深刻的皺紋頻頻地抖著,“還記得那老和尚說的話麼,百折不撓,玉汝於成!”
卓南雁微微一愣,隨即心下明白過來:“是呀,聽易伯伯說,我爹的仇家多得很,我可不能逞那於事無補的血氣之勇!”當下重重點頭,道,“是,百折不撓,玉汝於成!南雁定會記著!”口中不經意間說到“百折不撓,玉汝於成”這八個字時,驀覺熱血沸騰,似乎這一瞬間整個人已經長大了許多。易懷秋又沉沉地望了望他,才點頭道:“好,咱們這就上風雷塔觀戰!”
第一部 拔劍抉雲 第五節:揮旌玉碎 喋血龍驤
風雷塔其實是堡內一處可以瞭望四方的高塔,眾人在暮色之中登上塔來,卻見斜陽將落,殘霞如血,遠天一片蒼茫的紅色。堡外黑壓壓的已經聚了百十條野狼,只是這灰毛蒼鬃、蠢蠢欲動的群狼卻陣壘分明地分作四隊,彼此各不相擾。
卓南雁知道,這是伏牛山內的四撥野狼,各有自己的狼王和領地,這時竟也給宋鐵槍一起召來。
這時晚風漸緊,凜冽的風中只有群狼聲勢浩大的嗥聲,卻再不聞一點別的聲息。厲潑瘋忍不住擰眉罵道:“要打便打,賊廝鳥弄什麼玄虛,怎地到這時還不露面?”
忽見堡外一隻高大壯碩的灰狼挺身而起,昂頭長嚎一聲,悠長的聲音中帶著十足的威嚴。這一聲叫罷,西首的群狼忽然全都悄然無聲。跟著東邊一隻頸前帶著白毛的烏黑大狼也揚起雪白的脖子,長長嘶嚎一聲,霎時間東首狼群也靜了下來。接著又有兩隻壯碩無比的大狼先後仰天嘶叫。
卓南雁知道那是四隻狼王在各自傳令,狼性最是堅忍機敏,瞧它們這如臨大敵的樣子,難道敵人業已來了麼?他縱目遠望,卻見遠山沉暗,蒼林蕭瑟,哪裡有什麼生人的影子。
跟著那四隻狼王又先後厲嗥幾聲,聲音或長或短,似乎是在各自分兵派將。群狼聽了號聲,立時四處散開,將石堡四周全都圍住。卓南雁只見這百十多隻狼忽聚忽散,全都悄寂無聲,不由心中暗自佩服,又見群狼全都雙耳豎起,挺胸昂頭地四處張望,心裡不由緊了起來。
一旁的厲潑瘋焦躁道:“狼王將群狼散開,難道是已測知敵人要四面來攻麼?”季巒沉聲道:“十多年了,我在山中見群狼佈陣獵物多回,從來沒有這般謹慎小心。只怕敵人已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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