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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元宜眉頭緊鎖,坐在他榻前半真半假地安慰了幾句,終於咬了咬牙,低聲道∶“孤天老弟,你瞧……眼下形勢如此,咱們渡江,還有幾分把握?”他官職遠大於餘孤天,又是餘孤天的上司,但憂心忡忡之下,反叫起了“孤天老弟”。
“這老狐狸,是來摸我的底來了。”餘孤天緊盯著他的臉,低笑道,“大人是讓小將說實話,還是假話?”耶律元宜道∶“自然是要聽你的真心話!”
“那末將便冒死再嘮叨幾句,”餘孤天苦笑搖頭,“咱們軍心已散,眼下已沒有一分把握啦!可惜聖上還偏不認輸,只管將大棒子往咱們身上招呼。末將今日說了些實話,捱了頭一棒子,大人身為兵部尚書,只怕不久便會挨這第二棒啦!”
這話正戳到耶律元宜心底的痛處。他的眼神一片散亂,愁容竄滿了額頭眼角,低聲道∶“你說得不錯。昨晚……大軍之中已有數千兵卒逃跑,去投奔完顏雍了。這事聖上若是知曉,斷不會跟我善罷甘休。”餘孤天早就聽說有兵卒逃亡,心底怦然一動,卻沒應聲。耶律元宜唉聲嘆氣地又安慰了餘孤天幾句,便即辭別而出。餘孤天忙起身送他出帳。
二人行到帳外,忽見黑沉沉的暮色中閃過一道人影。耶律元宜心思裡翻來覆去琢磨的都是那數千逃兵,覷見有人鬼鬼祟祟,只當又有人要開小差,立時喝道∶“站住!要去哪裡?”那身影立時頓住,卻是個尋常兵卒的打扮,聽得耶律元宜喝問,竟遲疑不答。
“你是哪部的?”耶律元宜頓時心下生疑,手按刀把,喝道,“到這裡做甚?”餘孤天忽地一笑∶“石抹輦,又喝酒了嗎?見了耶律大人也不參拜!”又向耶律元宜賠笑道,“這石抹輦是末將在龍驤樓的親信,素來好酒,是末將寵壞了他。”
那金兵雙眉一展,忙向耶律元宜行禮,道∶“小人石抹輦,參見耶律大人!”耶律元宜也跟龍驤樓打過交道,見這石抹輦打躬參見的姿勢,確是規規矩矩的大金龍驤士參拜之禮,才猜疑頓去,苦笑道∶“孤天老弟,你看老哥整日價心驚肉跳,這可是杯弓蛇影啦……”嘆息聲中,轉身去了。
餘孤天見他走遠,才向那金兵淡淡一笑,道∶“卓大哥,請吧!”
卓南雁在暮色中挺直了身軀,冷笑道∶“天小弟的招子好厲害!”
原來卓南雁失手殺死了義弟劉三寶後,心內痛楚難言,都道兵者為兇器,這時結義兄弟在自己手下殞命,才讓他覺出戰爭的殘酷。想到金軍數十萬人馬,雖在採石磯小敗,卻難撼元氣,今後雙方對峙苦戰,還不知有多少好漢喪生。卓南雁悲憤之下,便自作主張,孤身渡江潛入金營,只盼乘機刺殺了完顏亮。這便如高手對決時屢居下風之人施出的最後一招,不管不顧地直破中宮,雖然鋌而走險,卻能險中求勝。
他繞了個彎子,覓得金兵疏漏之處渡江而來,又仗著女真話嫻熟、輕功高妙,倒一路順當地混入了金營。不料金軍營帳連綿,層層環繞著龜山上完顏亮的御帳,他輕功雖高,到底還要一營一營地依次向前。不想適才撞見一群往來巡視的龍驤士,他胡亂躲避間卻被耶律元宜和餘孤天見到。
餘孤天魔功高深,早察覺出對面這人身懷絕技,一見他蓄勢待發的凌厲眼神和那熟悉萬分的殺氣,立時看出是卓南雁。他見卓南雁眼中滿是戒備之色,卻呵呵一笑∶“卓大哥,此處不是講話之所,快跟我入帳來!”
卓南雁雙眉一挑,跟他大步入帳。餘孤天竟似看破了卓南雁的心思,不待他說明來意,便冷笑道∶“刀霸巫魔在側,龍驤高手隨護,更有那銅牆鐵壁一般的五千紫絨軍,你根本進不得完顏亮的身前!”卓南雁冷笑道∶“那又怎樣?”適才他驟見耶律元宜,便已氣運全身,此時跟餘孤天在帳內對坐,掌上氣機依舊凝而不散,不敢掉以輕心。
“別這麼緊巴巴的!”餘孤天露出雪白的牙齒,呵呵地笑了笑,忽地探身向前,一字字地道,“只有你我聯手,才能殺得了完顏亮!”
卓南雁一怔,冷笑道∶“你竟要去殺完顏亮?”餘孤天的眼芒陡然變得鋒銳如刀,森然道∶“普天之下,最想殺完顏亮的人,便是我了!完顏亮最想殺的人,也是我!”卓南雁驀地想到他那身憑空激增的深厚內力,沉聲道∶“你是為了給芮王爺報仇?”
“不單單是為了芮王爺!”餘孤天緩緩搖頭,目光變得高貴冷傲,“大哥至今還不知我的身份吧?我便是大金先帝皇子完顏冠……”
聽罷餘孤天坦陳了自己的身份,卓南雁也不禁愕然呆愣在那裡。
這謎底太過突兀,卻又由不得他懷疑。霎時間,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