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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燈燭溫馨,她眼中滿是關切之色,卓南雁忽覺心中發暖,湊上兩步,輕喚一聲“小月兒”,神掌向她柔荑握來。林霜月面色倏地一白,飄然閃開,臉上籠了一層淒冷,斷然道:“眼下我已是明教聖女了,你……再不可亂來!”
“聖女!呵呵,我才知道什麼是聖女……”卓南雁沉沉一嘆,心底又是憐惜,又是自責,忽將長眉他挑,“小月兒,我知道你心中從來不想做這聖女!既然如此,咱們便一起走罷,我要你做個快快樂樂的小月兒!”
林霜月見了他臉上不管不顧的毅然神色,忽然想到這個人自幼便是天塌下來也毫無畏懼的脾氣,當日為了自己挑戰父親林逸虹時,臉上也是這樣的神色,不由芳心一顫,輕輕地嘆了口氣:“多謝你了,我現下……就很快樂!”
卓南雁見她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神色惹人生憐,心中一熱,猛然捉住了她的柔荑,顫聲道:“你瞞得了你自己,卻瞞不過我,管他什麼‘聖女降世,明王出手’,我決不讓你再受委屈!”林霜月給他溫熱有力的大手攥住,眼前卻倏地閃過林逸煙陰沉的眼神,登時打個寒噤,喃喃道:“不可!我再不可觸怒師尊!”猛一咬牙甩開了他的手,長吸了一口氣,玉面已是冷如寒冰,“卓南雁,請你自重些。你既然無礙,自今而後……就莫再糾纏!”冷冰冰地甩出一句話,竟不再看他臉上神色,轉身快步出屋。
卓南雁眼見她飄然轉到屋外,這時體內傷處裂痛,自知再難追及,心中苦澀難耐,大步走到窗前,隔窗低喚:“小月兒……”林霜月終於在窗外凝住步子,緩緩仰頭望向浩渺無際的蒼穹。月光之下,卻見一行晶瑩剔透的淚珠倏地從她雪白的臉頰上滾落。
她卻想起了適才給師尊林逸煙請安時的情形。
“身為聖女,必要離情去欲,否則聖教大業難成!”師尊對自己說這話時,一股妖異光芒自粲然眸中躍出,似乎將她的心魂一把攥住,驚得她渾身冷戰。恍惚間,她又聞到那股古怪的氣息,每次接近師尊的房屋,她都會感受到這股讓她窒息的怪味,若有若無卻又揮之不去。她只有顫著身子,垂首稱是,再小心翼翼地退出。
林霜月凝望著天心那瓣淚滴般的殘月,像是對卓南雁,更像是喃喃自語地輕聲道:“你知道被拒絕的滋味嗎?在燕京的那個雪夜,看著你毅然跑遠,我全身的血都已凍僵,那時……你為何一直不曾回頭?”
“我……”卓南雁的心頭似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揉抓,千言萬語齊齊湧上,卻再吐不出一個字來。月光下,只見林霜月輕輕地道:“……那晚我眼睜睜地看你走遠,心痛得要死,終於倒在了雪地上。那時候,你在哪裡?在那之前,我在燕京城外得到教主命我回教登壇的訊息,心灰意冷之下也曾不支病倒,那時候你又在哪裡?”
卓南雁緩緩低下了頭,忽然發覺這時二人隔著的不止是一層窗子,眼前這扇窗子他能推開,但心裡的那層窗呢?兩人站得雖近,但心裡卻已隔了千山萬水。
“自那夜之後,我曾經多少次夢到你趕到我身邊來,夢見你跟我說,你心裡原是有我的……可是,醒後原來都是夢,讓我哭溼了枕頭的夢!”她的聲音幽幽的,似在極力剋制,但香腮上卻已清淚潸潸,梨花帶雨,“……你終究是跟那個郡主成親了,而我,也終究成了明教聖女!”
她忽地轉頭向他淡淡一笑:“傷好之後,你便下山去吧!咱們再不要相見了……”淺淺的笑容下卻是深深的痛楚和依戀。秋波轉盼之間,愛恨愁怨交融一處,卓南雁瞧在眼內,一顆心痛得幾乎窒息。但見林霜月轉身要走,他大叫一聲,飛身探出窗外向她抓去,卻抓了個空。眼望著她踏月遠去,他忍不住嘶聲低喝:“小月兒,終有一日,我要帶你走!”
林霜月一口氣奔出好遠,才止住步子,天上的素月在眼中已然模糊一片,他那略帶嘶啞卻堅定的聲音一遍遍地在她耳畔迴盪:
“小月兒,我要帶你走!”
“小月兒,我要帶你走!”
“小月兒,終有一日,我要帶你走!”
第二部 暮雨江南 第十三節:輾轉尋兇 殷勤述懷
足音漸消,芳蹤渺渺,卓南雁悵然回過頭來,忽地瞥見那盞留給林霜月的茶水還在桌上漾著熱香,不曾動過。他心中一陣難受,緩步踅出屋外。“小月兒走了,依著她的性子,只怕這一陣子再不會見我!”卓南雁垂首看了看自己孤寂的影子,忽地長袖一拂,大踏步轉身便行。他身上的內傷不重,劍傷卻是不輕,雖給徐滌塵以明教金創靈藥敷好,但仍該將養一段時日,但這時他胸臆間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