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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與明妮、凱特和我一起呆一會兒的話,是再好不過的。告訴你媽一聲。〃
梅吉坐在一張空椅子上,兩手交叉著放在下襬上。哦,他是她的,可是他死了!小哈爾,她曾經照看過他,愛過他,象母親般地保護過他。他在她心目中間佔據的空間還是實實在在的,她依然能感到他那熱乎乎、沉甸甸的身子靠在她胸前。當明白他永遠也不會再在這裡依偎著,真是太可怕了;她感受到他那沉甸甸的身體依偎在這裡已經有四年之久了。不,這不是一件痛哭一場就能罷手的事!她曾經為艾格尼斯流過淚,為脆弱的自尊心受到損傷而流過淚,為永遠一去不復返的童年時代流過淚。然而,這個重負她卻得擔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人雖死了,但他的音容將繼續留在梅吉的心中。有些人活下去的願望十分強烈,有些人並不那麼強烈。在梅吉身上,生的願望就像鋼纜一樣頑強而又富於韌性。
當拉爾夫神父和醫生一起走進來的時候,看到她已經打起了精神。她默默地指了指走道,但是並不打算跟他們去。由於瑪麗·卡森給神父宅邸打了一個電話,教士久藏在心中的一樁心事才如願以償:那就是到梅吉身邊來,和她在一起,把他這個局外人的某些話告訴那個可憐的年幼的女性,就是告訴她本人。他懷疑,是否還有另外一個人能完全理解哈爾對她意味著什麼。
但拉爾夫還是忙了半天才抽開身。在靈魂尚未離開屍體的時候,要進行最後的禮拜式,還要去看望菲,看望帕迪,給他們一些實際的建議。醫生已經走了,儘管他情緒十分沮喪,但是,由於醫生長期習慣於這種不幸,以及他那無所不包的業務,這種事對他來說已經是例行公事了。據人們說,無論如何,他是幫不上忙的,這裡離他的醫院和那些受過專門訓練的醫護人員太遠了。這裡的人們得碰運氣,得面對著惡魔,硬挺下去。他的死亡證明書將寫明是〃哮吼〃①。這是一個信手拈來的病名。
①一種喉頭炎,舊稱格魯布喉炎,或義膜性喉炎。……譯註。
拉爾夫神父終於沒有什麼人可看望了。帕迪到菲那兒去了,鮑勃和其他的男孩子到木工房去做一具小棺材。斯圖爾特呆在菲臥室的地板上,他那完美的側影和窗外夜空襯托出的菲的側影是如此相像。她正躺在枕頭上,抓著帕迪的手,菲壓根沒注視過投射在寒冷的地板上的雜亂的暗影。時間已經是早晨5點鐘,雄雞在昏沉沉地騷動著,但是天還要黑好一陣呢。
拉爾夫的脖子上依然繞著紫紅色的聖帶,他已經忘記還在戴著它了。他俯身把廚房裡奄奄一息的火拔旺,燃起了熊熊的火苗,又把身後桌上的燈擰小,在梅吉對面的木凳上坐了下來,望著她。她已經長大了,穿上了一步能跨七里格①的靴子;這預示著他將要被甩在後面,被她超過去。他望著她,這時,他感到一種強烈的不滿足的感覺;在以前的生活中,他經常懷疑自己的勇氣,但今天這股不滿足感卻比那種令人痛苦、困惑的懷疑來得更強烈。他到底怕什麼?他不敢正視的到底是什麼?他能夠做到比別人都堅強,都無所畏懼;然而,恰恰在他最不希望那個莫名其妙的東西出現的時候,內心深處卻偏偏期待著它的出現;它悄悄地溜進了他的意識,使他嚐到了恐懼的滋味。可是,比他晚生18年的梅吉卻不理會他的恐懼,徑自長大成人了。①一里格等於三英寸。……譯註。
她並不是一個聖女,或是比最好的東西還要美好的什麼。她只不過是從不抱怨,她具有善於容納一切的天賦……或許這就是禍根?不管已經失去了什麼,或將要有何遭逢,她都能勇敢地承受下來,將其儲藏起來,投進她生存的熔爐中當作燃料。是什麼教會她這樣的?這本領能教嗎?或許這只是他在幻想中臆想出來的她?這實際上有關係嗎?有一點更為重要:她實際上是個什麼樣的人,或者他認為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哦,梅吉。〃他無能為力地說道。
她轉過身來,凝視著他,儘管她很悲痛,還是向他投來了毫不摻假的、充滿了愛的一笑。這是恣意縱情的笑,在她的世界中,還沒有成年婦女那種清規戒律和壓抑收斂。這樣的愛使他神馳意蕩,魂奪魄消,使他渴望向自己時時懷疑其是否存在的上帝發誓,讓自己成為人類中的一名重要人物,但這人又不是拉爾夫·德·布里克薩特。這就是那未知的東西嗎?哦,上帝啊,為什麼他這樣愛她?但是,像往常一樣,誰也不能給他答案,而梅吉仍然坐在那裡向他微笑著。
黎明時分,菲起來做早飯了,斯圖爾特在幫著她。這時,史密斯太太和明妮、凱特回來了。四個女人一起站在爐旁,壓低嗓音,用單調的聲音交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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