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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良的草原人家所救,給他食物,幫他療傷……他們,就像他的家人一樣。
如今,要他對家人刀兵相向,他,確實會不忍。
正如,她的故國,不堪回首,可是,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要鐵馬金戈去踐踏那一片生她養她的土地,她的心,是不是也會和他一樣?
暖溼的水汽蒸騰而起,肌膚漸漸地被泡成了粉紅色。塞外的氣候乾燥,習慣了江南的水澤,這副身軀,總是時常不適。
素色的綺羅,純白的絲光線,閃著水樣色澤,折枝蓮桂的織錦,雍容華美。一襲睡袍上身,泠霜閒適側臥榻上,微微墊起腦後,讓三千青絲散在風中。
沐浴之後,留一室馨香。
段瀟鳴在門外時已經聞見了。轉過那幅紗絹的仕女屏風,就看見她躺在那裡,閉著眼睛,也不知是睡是寐。黑色的發攤開散在她腦後,素淨的容顏攏在滿頭青絲裡,溫潤如玉。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便倒睡在她身側,吻下去之前,輕聲呢喃一聲:“妖精……”
泠霜一直清醒著,只是裝作不知。
段瀟鳴的手伸到她身前,去解衣襟上的繫帶。漢人的衣服,總是這般繁複,每回都讓他暗自懊惱,磨光了耐心,他便徑直一扯。泠霜已不知有多少衣裳毀在他手上。
身上的男人正聚精會神地解扯著,冷不防被她奮力一推,竟被她推了一個趔趄。
段瀟鳴驚疑地看著她。
“不許碰我!”泠霜怒瞪著他,吼道。
段瀟鳴愣了一瞬,她說什麼?不許碰她?!
泠霜板著臉,親眼看他原本興致勃勃的臉色逐漸由呆楞轉為陰鷲,她只作不知,就在他瀕臨爆發的那一刻,泠霜忽然揚起臉來對他笑道:“去把自己洗乾淨!”
段瀟鳴又是一怔。
待得他反應過來,泠霜早已翻身轉出了他的懷抱,好整以暇地撐坐在床頭看他。
“你這女人!”段瀟鳴想要發作,可是對著她那張戲謔的臉,竄起的火氣又降下了,終是長嘆一口氣,搖了搖頭,站起身來。
他也不喚人,三兩下就除了身上的衣物,下了浴桶,就著泠霜剛剛用過的水,就撲通撲通往身上潑。
泠霜聽見嘩嘩水聲,就從屏風那頭瞧見段瀟鳴自己‘洗澡’的模樣。實在看不過去,便走了出來,看著一地濺開的水漬,道:“你給我住手!”
段瀟鳴本是敷衍了事,沒想到她突然這麼以嚇,倒真被喝住了,停下來轉過身來看她。
“有你這麼洗的嗎!潑了一地水!”泠霜看他笨拙的樣子,好氣又好笑,這個男人真是……唉!
段瀟鳴愣愣地看了她一會,忽然揚起一臉笑,兩臂搭在桶邊上,舒適地靠上去,閉目不動了。
泠霜忍不住笑了起來,冷哼道:“你倒會看眼色!”
段瀟鳴連眼睛都沒張開,閒閒地道:“再不來,我可就出來了。”
“你……!”泠霜想瞪他,可是他閉著眼睛,她就是把眼珠子瞪出來也無濟於事。這個男人太不知道乾淨,每天東奔西走的,一身汗馬味,終於還是她屈服了,心不甘情不願地從盆架子上抽了條巾子,捲起了衣袖走了過去。
伸手試了試水溫,已經涼了。
“都涼了,我去喚人換換吧。”泠霜道。
段瀟鳴仍舊閉著眼,順口答道:“城中的水源有限,哪裡有那許多,這樣便很好了!”
這話聽在泠霜耳中,手中一頓。她也知道關外不比江南,平常百姓莫說是沐浴,就是飲水也不寬裕,可是,她自入城以來,每日必一浴,之前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如今聽他親口說出來,心中竟說不出個滋味。
段瀟鳴也反應過來了,睜開眼來瞧她,料得她心中所思,遂瀟灑一笑,道:“你又要多想了,雖說這裡水不多,可也不差你這麼一點,儘管寬心就是,我的女人,斷不會叫你受這點委屈!”
此言一出,兩個人都楞住了,誰也不動,就這樣看著對方。
我袁家的女兒,斷不會受得半分委屈。父皇如是說。
霜兒妹妹這樣的人兒,誰捨得叫你受半分委屈。顧皓熵如是說。
今天,又多了一個人,說不會叫她受委屈。
委屈,何謂?求全也,全者,何也?何能全?如何全?
泠霜的眼前一時晃過無數張臉,哭的笑的,痴的傻的……
普天下,誰不委屈呢?可是,她的委屈,叫誰去知道,她的委屈,又是為了誰,她的委屈,她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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