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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犯了官場上〃手伸得太長〃的大忌呢?想到這裡,他彷彿看見陳誠那張因飛黃騰達而容光煥發的臉,和一雙幸災樂禍的眼睛……天上下起雨來,沉重的雨滴打在車棚頂上砰砰作響,一個炸雷落在近處,閃電剎那間照亮迷濛渾噸的天地。總司令猝然驚醒,意識到汽車快要進入市區,於是他掐滅菸頭,煩躁地解開襯衣領口,讓車窗外呼嘯掠過的風雨驅散鬱積在胸中的怨氣和燠熱。平心而論,張將軍的委屈也是有道理的。
開戰一用來,中國軍參戰步炮兵總數巴達十數萬之眾,日軍雖然處於絕對劣勢,但在軍艦炮火支撐下頑強抵抗死戰不退,雙方往往為爭奪一房一地反覆拉鋸,以致於中國軍久攻不克進展緩慢。對於現代戰爭來說,〃實力〃的概念決不簡單地等同於人數多寡,或者雄心的大小。一輛坦克載有三名乘員,你能說他們的戰鬥力只等於三個人嗎?不怕死固然可貴,但是不怕死並不等於勝利,這就是為什麼即使在本土作戰,中國軍十倍於敵,他們仍不能做到〃一舉掃蕩〃或者〃速戰速決〃的原因。隨著時間推移,僅僅幾天,形勢陡然變得嚴峻起來:敵人龐大的海上艦隊包括兩艘航空母艦己經紛紛向松滬海面集中,日軍第一批增援部隊兩個師團約六萬人已經分別從日本港口登船出發,預計首批先遣隊可於八月下旬頭一週在上海登陸。一旦日去援軍到達,或者日軍登陸前仍不能掃除敵人市區據點,那麼再往後中國軍隊的優勢必將喪失殆盡,上海戰場將因此變得形勢險惡不容樂觀。所以無論委員長如何申斥張將軍都不辯解,因為一切辯解的理由在失敗的事實面前都將蒼白無力。古人云〃不以成敗論英雄〃,但是中國人恰恰最以成敗得失論英雄。〃勝者王侯敗者賊〃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證嗎?……吉普車馬達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原來汽車前輪陷進一個炸彈坑裡。黑夜中大雨如注,好容易推出汽車,將軍才發現前面通往市區的道路經過炮火洗禮,已經佈滿大大小小的彈坑無法通行。
人們只好下車步行。張將軍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摸索,儘管警衛們都努力拱衛他,簇擁他,但是總司令還是不可避免地摔了幾跤。直到經過大約一小時艱難跋涉,泥濘中的人們才好像暴風雨中的航海者,終於遠遠看見了那座經過偽裝的指揮部裡透出來的幾縷桔黃色的溫暖的光亮。〃……不惜一切代價,三天之內肅清上海市區敵人據點,這是委員長親自下的死命令。畏縮不前者,臨陣脫逃者,貼誤戰機者,一律軍法從事!
〃本總司令命令:明晨丑時起,各師、旅、團開始進攻,不得有誤。如果天氣轉睛,南京空軍將出動飛機支援地面作戰。具體作戰區域劃定及事宜,由參謀長加以說明……〃
指揮部裡燈火通明,各級將校軍官個個正襟危坐鴉雀無聲,參謀長除權咳了一聲,指著牆壁上那幅三萬分之一的作戰地圖,開始詳細闡釋總司令的戰略佈署:
〃……淞滬之敵背倚黃埔江,主要依靠敵艦炮火力支援,各處據點連成一務長蛇陣,互為犄角,固守待援。我軍必須集中戰力,從虹口、閘北、楊浦三處同時出擊;砍掉蛇頭,砸爛蛇身,斬斷蛇尾,令敵人首尾不顧,取而勝之。各位注意,處於中間地位的匯山碼頭是敵人海軍陸戰隊司令部所在地,也就是‘七寸’所在,打蛇要打要害,所以這個任務很艱鉅。〃根據總司令命令,各師作戰位置劃分如下:第八十八師以主力由北向虹口方向攻擊,八十七師沿四川北路向滬江大學和公大紗廠進攻,第三十六師即夜加入沙烴港至保走路正面,由一0八旅二一六團擔任主攻,向江山碼頭江邊實施關鍵性突破……”第二一六團上校團長張紹勳起立:〃是!決心完成任務……請配屬炮兵火力掩護。〃
〃……炮十團、炮三團集中全部炮火摧毀敵人工事,另以第九十八、第十一師各旅分別配屬上述各主攻部隊,接受主攻師長官指揮……〃云云。
第九十八師師長夏楚中少將臉白了,該師原隸屬陳誠系羅卓英第十八軍,奉凋淞滬參戰,臨時劃歸第九集團軍指揮。不料尚未出場,就被張治中一個命令順手牽羊地瓜分了,還美其名曰〃配屬〃。誰都明白,建制師一旦被打散,師長就成了光桿司令,打完仗你還能指望收回你的部隊麼?〃……我要問一問張總司令,憑什麼拆散我九十大師建制?這樣的配屬經過南宗方面的同意嗎?〃夏楚中抗議道。
〃本總司令重申,違抗命令者,以軍法論處。〃
張治中理也不理,揚長而去。光桿一條的夏師長無力迴天,只好白認倒黴,〃暫時一蹶不振。這件事後來被當事人寫進回憶錄中(見《八·一三淞滬抗戰》第九十三頁,中國文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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