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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無法抵擋餓狼般的日本飛機的圍攻,不幸被攔腰擊中,拖著長長的濃煙墜入大海。飛行員劉歆康烈士以身殉國,終年二十三歲。
二十日傍晚,燦爛的火燒雲染紅西邊天際,晚歸的漁船正在人港,水天一色的地平線漸漸隱沒在薄霧般朦朧升起的暮靄中。吳淞口炮臺陣地上傳出炮兵開晚飯的叮叮噹噹的鐘聲,這陣鐘聲轉移了相距幾百米外坐在獅子林江防工事崗樓裡沒精打采的保安團官兵的注意力,他們翹首以待,似乎已經聞到大米飯豬肉燭粉條的撲鼻香味。〃人家是中央軍,當然不一樣嘍!”一個安徽口音的年輕士兵發牢騷,〃……看咱們這身灰皮,破破爛爛跟土匪似的。〃
〃我看都差不多。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嘛,反正都得送死。〃另一個三十歲出頭的下士班長吸著旱菸說。
〃老哥這話也對也不對。〃排長是山東人,一口道地膠東話,〃我原先做小買賣,走過不少地方,生在大平盛世是咱老百姓的福氣,可是這兵荒馬亂的年頭,你不當兵又能幹什麼?……打死是自己命不好,打不死咱也熬個團長旅長乾乾!”夜幕降臨,南北炮臺都亮起星星點點的燈火,蚊蟲小咬好像成群結隊的日本轟炸機向著渾身散發汗臭的中國軍人進攻,於是軍人們鬥志渙散,一面點燃艾蒿驅蚊,一面詛咒這頓遲到的晚餐。
雖然淞滬戰爭已經進行了一週,市區裡槍炮聲幾乎徹夜不息,但是上海郊區的村鎮卻極為平靜;漁民照樣出海打魚,農民照樣下田收割莊稼,保安團官兵除了站崗放哨,無事可幹也替房東和老百姓乾乾農活兒。幾天以來,戰場幾乎天天捷報頻傳;工人學生市民到處慰勞部隊,扭秧歌,唱大戲,殺豬宰羊,一派軍民魚水情的熱鬧景象。這就給從未打過仗的江防保安團造成一種錯覺,以為大局己定勝利在望。
晚飯終於送來了。 一隻晃悠悠夠伙食挑子,白麵饅頭大肥肉,白菜排骨粉絲湯。伙頭軍神氣十足地宣佈,明天還有紅燒牛肉白米飯,都是
老百姓慰勞的。早已飢腸軲轆的值勤官兵全都擁下崗樓,抓起饅頭肥肉只管狼吞虎嚥。 吃飯真是個幸福、滿足和令人愉快的時刻。
當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公貴族或者揮金如土的男女富豪們坐在豪華宴席上味問嚼蠟的時候,他們絕對無法想象渾身臭汗飢腸咕轆的體力勞動者和戰壕裡計程車兵對於白麵饅頭大肥肉的殷切想往,其實正是這些旺盛的生理需求和實實在在的慾望才給芸芸眾生的生活帶來無窮的快樂和魅力。試想一個對吃飯缺少胃口和厭食的人會對生活充滿信心和熱愛嗎?然而就在這群喉嚨裡發出咕嚨咕嚨響聲的就餐者短暫地被淹沒在大吃大喝的幸福裡無暇他顧的時候,一陣從江面上發出的輕微異響隨風飄來,那是一種類似蜂群經過長時間飛行後發出的疲倦的嗡嗡聲,或者汽車馬達在崎嶇山路上行駛產生的忽高忽低的震顫。有人注意到江面上這陣異常的響聲,他直起腰來往江邊望了望。夜幕低垂,黑暗籠罩著吳淞口江面,那是一道寬這幾千米的黑夜的城牆,沒有人的肉眼能夠窺破它的秘密。保安團沒有探照燈,因此直起身來的人什麼也沒有望見,就嘟囔幾句蹲下來繼續吃晚飯。由於事先沒有得到應有的警告,加上晚飯的饅頭肥肉過於誘人,士兵吃飯太專注,保安團沒有探照燈,等等該有和不該有的原因,於是中國軍人就在最不該放鬆警惕的時候放鬆了對江面的監視,致使敵人一個可怕的陰謀在黑暗中悄悄得逞。一串耀眼的訊號彈突然騰空而起,好像一串美麗的流星劃破夜空。一剎那,在夜幕掩護下悄悄駛進長江口的日本艦隊萬炮齊發,無數大口徑炮彈抱著令人心悸的響亮哨音,好像黑暗中一群群撲騰的飛鳥逞直落到獅子林中國守軍的工事和陣地上。第一輪炮火就直接粉碎了觀察哨所的崗樓和那些正在就餐的中國官兵的好胃口,猛烈的氣浪把尚未吃下肚子的豬肉饅頭和菜湯炸飛到半空中,很快又化成一片有滋有味的濛濛細雨落回地上。炸彈爆裂掀起的巨大震盪還掀翻炮臺附近的農舍房屋,將吳淞口至獅子林沿岸的數公里防禦地帶變成一片燃燒的火海。炮火之後,數百隻搭載日本步兵的橡皮衝鋒艇開始登陸。暈頭轉向的中國守軍這時才慌慌張張地開火還擊,並派人往城裡指揮部火速報信。
日本援軍先頭部隊一個旅團提前在獅子林淺灘(今寶山鋼鐵總廠內)登陸成功,而猝不及防的中國守軍兵力只有江防保安團一個連。
日軍增援部隊提前登陸的訊息極大地震動了南京。
蔣介石為此大發雷霆,在國防部最高作戰會議上將總參謀部和第三戰區長官罵個狗血淋頭。但是罵歸罵,仗還是要打的,敵人決不會因為中國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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