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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說。”
謝方知眉頭一皺,冷笑一聲:“我跟哪個姑娘有沒有什麼往來,你倒是看得緊。”
傅臣其實也覺得趙藍關說得很對,都說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可謝方知這人著實古怪。也不知是不是他身上舊傷又添新傷,所以對這些聲色犬馬之事一下不熱衷起來,即便是秦樓楚館裡出入,也不曾過夜。
他笑了一聲,隨口接話道:“興許是姿色不夠,謝乙看不上。”
眾人於是笑起來,當先便有一紈絝公子拍手,叫那池青姑娘過來。
池青乃是名妓,不過賣藝不賣身,乃是京城出了名的頭等美人,千金難見一面。
她見此中人多風流,也是心生歡喜,朝著這一桌盈盈一拜,聲音嬌軟:“池青給諸位公子請安,諸位公子萬福。”
謝方知上上下下打量此女,也不知怎麼心情煩悶,懶得再看一眼,照舊喝悶酒。
趙藍關沒事兒找事兒,跟在武場上一樣狠命拍謝方知肩膀:“老謝,你剛才還說人醜,如今你再瞧瞧!”
瞧?
瞧什麼瞧?
謝乙這人天生的眼高於頂,差點被趙藍關這大力的巴掌拍得吐血,手指輕輕釦著酒杯,隨意一掃眼前這姑娘,便是輕浮地一笑,竟隨口道:“若眉細一分,眼大兩分,眸清五分,膚白三分,頸長一分,腰細兩分,身段更窈窕一些,總之如此方可算上上美人。”
如此庸脂俗粉……
謝乙揉了揉自己眉心,低眼看著手中酒盞,卻是沒管此地詭異的寂靜,自斟自飲,悠然自得。
殊不知,太多人已目瞪口呆。
謝乙這眼光嘴巴未免太毒辣。
眾人只覺池青已是天姿國色,未料在謝乙口中竟如此不值一錢。
不過不對啊,以前捧著醉春樓小藝姑娘也沒見他這樣刻薄過啊。
眾人轉臉一看池青,便見美人愕然,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難看極了,最後竟將懷中抱著的琵琶往地上一摔,轉身便哭著跑開了。
於是一片譁然,都用一種指責的目光看著謝方知。
傅臣斜了謝乙一眼,壓低聲音道:“你怎了?”
謝方知搖搖頭,身上酒氣微醺,端著酒的手指輕輕朝著那池青跑開的方向一指,道:“傅兄不覺那僅是庸脂俗粉?”
“……老謝這眼光未免越來越刁了吧?照你這樣說,京中哪裡還有美人?”
趙藍關不覺咋舌。
謝方知嗤笑:“你懂什麼?匹夫粗野之輩,也敢妄品美人?”
又來了。
謝乙就這德性,一張嘴沒個不毒的時候。
趙藍關老臉一紅,被他給噎住不說話了,傅臣則是一直沒說話。
都知道謝方知遍識京城美人,今日既然說了這話,必定有個緣由。
有人不由問道:“那依謝公子所言,何人堪稱為上上美人?”
謝乙端酒起身,臨風而立,只將那杯中酒飲盡,卻抬手一拋,只把自己用過的酒杯朝著下面扔去,頓時砸入樓下蓮池之中,不覺波光盪漾,由是慢聲道:“堪銷英雄骨,難望彩雲歸。最是魂斷處,煙波帳中暖。這美人,我謝乙哪兒知道?興許再過兩年有吧……”
所有人再次無語,這不是耍人呢嗎?
謝乙大笑起來,顯然是自得其樂。
雖則池青美人走了,可宴飲還在繼續。
談風花雪月事者甚多,於是香粉脂膏金銀器具都開始擺上檯面說,很快便有人道:“過幾日便是小瑤池會,屆時全京城淑女名媛怕都要去吧?沿廊香風裡,指不定便有一個能對上了眼緣,成了日後家中美嬌娘呢?”
“哈哈哈這倒是登徒子的好去處!”
“還登徒子呢,你敢嗎?”
“美人遠觀,不敢褻玩啊……”
這些話說得淫汙,都是醉後讕言,聽在傅臣耳中卻是格外刺耳。
他不覺攏了眉,便起身離席。
趙百在外面候著,看傅臣出來,有些詫異:“世子爺?”
“先頭信都已給四姑娘送去了?”
傅臣飲酒不多,不過酒量不很好,時常剋制,只背手站在花几旁,臨窗吹風,問了一句。
趙百道:“已送去了。”
“不曾有回覆?”眉頭一皺,傅臣又問。
趙百答:“……不曾有。”
興許是他們都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