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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她每一個眼神動作透出來,看似溫婉柔和,實則明豔逼人。像是刀劍,凜冽寒光伴著錚鳴而出,恍惚間帶著高山雪頂的難以觸及。
馮嬤嬤心裡猜四姑娘是受過苦,不敢多言,只瞥了一眼半跪著的如意。
還沒等馮嬤嬤說話,原本伺候周氏的如意便低聲抱怨道:“四姑娘,您是不知道,來的路上可難了,又熱又顛簸。若不叫他們停下來歇歇,只怕骨頭都要顛散架了!”
四姑娘,您是不知道。
她姜姒有什麼不知道的?
輕笑出聲,姜姒按了馮嬤嬤的手,溫聲道:“一路來,你是累著了吧?”
如意乃是周氏身邊的大丫鬟,還當如今的姜姒與以前一樣懦弱,她生得有幾分姿色,卻沒被周氏塞給老爺做通房,早對周氏有怨言,一點也不想跟來,這會兒聽姜姒輕巧柔和地說話,骨子裡那份恣睢便透了出來。
“可不是累著了?奴婢看這別院也真是簡陋,哪裡能跟府裡比……”
如意臉上帶了幾分怏怏不樂,渾然沒發現與她要好的紫檀遞給她的眼色。
“哦……”
姜姒似是恍然,輕應了一聲,一擺手,叫丫鬟們都起來。
然後,她低眼一看如意,忽低低道:“那你便在外頭跪著吧。”
眾人齊齊抬起頭來,只覺得方才四姑娘這聲音太輕,他們全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姜姒並沒有多的話,看著如意驟然慘白的臉色,她並無任何憐惜之情,只有一片冷漠。
紫檀愣住了,忙道:“四姑娘,如意她——”
“要不,你替她跪著?”
姜姒淡淡打斷了紫檀的話。
這一下,紫檀才清楚,姜姒看上去溫和,內裡已是鐵石心腸了。
嬌滴滴的姑娘家,怎能大夏日裡跪在外頭?
可紫檀也不敢再開口,生怕姑娘再發火。
如意賣身契還在姜姒手裡,姜姒可沒什麼顧忌。
她發了話,便帶了馮嬤嬤等人進去見周氏,說了一會兒話才回屋休息。
姜姒將更妥帖的紅玉留在了周氏那邊伺候,自己身邊只有八珍與紫檀,叫兩個丫鬟伺候了沐浴淨身,而後縮排被子裡,她道:“熄燈吧,我睡了。”
八珍、紫檀兩個於是吹滅了屋裡的燈,靜悄悄出了去。
周遭黑暗的一片,姜姒卻將放在枕頭底下的紫檀木小匣子拿出來,羊脂玉觸手溫涼,正是按著她的手腕打出來的一對兒。
傅臣……
閉上眼,心心念念都是這個名字。
可不同於往昔的柔情繾綣,留給姜姒的只有霜雪孤寒。
傅臣,字如一。
他也配取“如一”之字?
分明是最表裡不一又虛偽狠毒寡情之人!
姜姒還曾留念新婚燕爾時的情濃,直到謝方知告訴她,那人根本不是傅臣,她的一顆心才被沉入谷底。
她與傅臣也認識那麼多年,算得熟悉,卻萬萬沒想過與她歡好的那個不是傅臣。
身量體格倒是其次,一舉一動的風度要模仿才是極難。
若非早有準備,哪裡去找這樣合適的人,來假扮傅臣?
一按自己眉心,姜姒忽然有些頭疼起來。
她前世沒認出假傅臣,今生雖重生了,可也未必能識出真假。
唯一記得的興許是那人右手臂上有一塊疤,她當時還以為那是傅臣身上留的。可如今想想,興許還不是。
她曾想找這人出來,碎屍萬段,可謝方知說涉事人都死了,這人雖是傅臣替身,怕也逃不了。
這時候,她又忽記恨起謝方知。
若她死前逼這一位說個清楚明白,今生也就不必如此苦惱了。
一覺睡去,竟做了許多的夢。
次日起來,姜姒眼下有一圈青黑,
她閉著眼,任由紫檀給自己梳頭。
八珍端著水進來的時候,還有些驚慌:“姑娘,剛、剛才升福兒去開門,如、如意姑娘不見了……”
第六章 謝乙
昨夜也沒聽見什麼動靜,別院外頭應擔無事,偏生不見了人?
姜姒閉著眼,淺淺一笑,道:“叫升福兒報官便是。”
賣了身的奴才,又能到哪裡去?
沒動靜,那定是自己跑了,要麼便是自己找地方去了,別院外頭可沒人敢放肆。
這會子,怕是寧南侯府的人還沒去,鎮子裡連賊人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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