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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但見她一手撐著腰,才又發現她挺著個肚子。
“我……迷路了。”官若盈用膝蓋想都知道,自己現在一定是落魄極了。頭髮亂了不說,連身上的外衣都被撕成一塊塊地扔在路上當記號了。
“迷路?”那女子低頭想了一下,才又抬起頭來,“那,如果姑娘不介意,就請到寒舍暫住一晚吧!不論你是要去哪兒,這時候太晚了,都不適宜趕路。”
“這……方便嗎?你丈夫……”官若盈口頭上推拒著,心裡卻在盤算該不該信她。見她談吐不俗,眼神和氣,理應不是壞人。但哪個壞人是將標記標在臉上的?可是,她現在身上一文不攜——就只剩手上那個拔不下的戒指了——她又圖什麼呢?……難道是美色?賣了她?或者,做人肉包……
“姑娘不必多慮,我夫君……不在身邊,只我一人居住。走吧,就是前面不遠。”女子衝她一笑,率先走去。
“那就——麻煩了。”管他呢!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賭了!
“哪裡的話。”
官若盈跟著陌生女子到了她的木屋。屋裡設施簡陋,一點女兒家應有的首飾都沒有。她一個女人家,又有了身孕,住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林子裡,能行嗎?
“姑娘,我不知道你的來歷,但看你內衣的料子和言行舉止,應該是出身不凡的。真是不好意思,讓你住這麼簡陋的地方。但你放心,這兒雖不比你家舒坦,但還是乾淨的。”女子笑著邊往床頭的火盆中加柴邊道:“別盡站著了,到這兒來暖暖手腳,外面涼著呢!別受了寒。”
“謝謝你。”她的懷疑漸漸減輕,女子的善意令她無法抗拒。
“出門在外,總有難處,我是能幫則幫。”女子仍是笑,一笑起來兩眼彎彎的,露出一對小酒窩兒,煞是迷人,“現在我去幫你端盆水來,你衣袖都紅了,想是受了點傷。”
女子出門後,官若盈自顧自地又打量起這屋子了。說也怪,她總覺得這兒有點眼熟,怪親切。
不一會兒,女子就捧了個水盆進來,綰起衣袖就要幫她清洗。突然她的動作停了,愣愣地捧著官若盈的手,“龍紋戒……夫,夫人!”說完,就是“撲通”一跪。
“呀!你竟認得這個?”
“奴婢鈴兒,原是二爺的貼身侍女。”
“二爺?”不就是陸正風嗎?聽雲揚說,正風是很厲害的武將,可她有一次到浩然樓,就只看見他冷著張臉,拼命地做一些個椅子桌子,滿屋子都堆著木條、未成品的工具。同他說話,他也不答,害她浪費了一下午的口水。
“嗯。”鈴兒開始跪著替她清理傷口。
“鈴兒,起來坐下。這是你自己的屋子,怎麼還是卑躬曲膝?我官若盈從不講這一套。”見鈴兒沒有反應,官若盈作勢地收回手臂,“你不起來,我就不讓你包紮,我死給你看。”她一臉得意洋洋,像是流的是別人的血似的。
“夫人,您可別為奴婢傷了您自個。鈴兒一日是青日山莊的奴才,一輩子都是青日山莊的奴才。不論在哪,夫人都是我的主子。”
“那我就命令你坐下。怎麼?不聽主子的話了?”她見著鈴兒的肚子就心驚膽戰的。
“奴婢不敢。”
“那就坐。”
“……是。”鈴兒這才小心翼翼地沿著床邊兒坐了下來。
官若盈看著昏黃的油燈下那張純淨而安詳的臉,一時間心裡梗了什麼似的。主為雲,奴為泥;主是天,奴是地。兩千多年哪!兩千多年封建禮教的束縛,扭曲了人性,禁錮了靈魂!本該一個天真活潑的女孩子,成天“奴婢奴婢”地掛在口邊,把自己貶得比爛泥還不值,又怎能有健康地成長?!她不覺輕嘆了口氣。
“夫人是為奴婢擔心嗎?”鈴兒包好傷口後,抬頭一笑。
“是呀!”她毫不掩飾眼中的憐惜。
“不必掛念。鈴兒會將自己照顧得很好。因為鈴兒有他。”她溫柔地撫摸著還不大挺的肚子。官若盈瞬間被她眼中散發出來的寬容與慈愛鎮住了,一種異樣的感覺襲上心頭。
那,就是母愛嗎?那種她從未體驗過的東西嗎?為什麼一個十幾歲的女子,能夠有那麼柔和的眼光?令她感動得直想哭。她還記得,四千多公尺的喜瑪拉雅山上,有種像燈籠般的草。在粗大的莖上,長滿了透明的葉子,層層包著它的種子。外面是刺骨的寒風,但那樹葉裡面,卻有攝氏十八度之高。它用薄薄的葉片搭成玻璃般的溫室,呵護著它的種子。然後,種子成熟,母株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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