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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苦久等的‘遞補隊員’。”
彭芳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哭訴著,懇求著。這一聲聲哭,一行行淚,深深地刺痛了尤瑜的心,他也失聲地慟哭起來。淚眼對望著淚眼,哭聲唱和哭聲,這難得一見的動人心魄的情感劇的高潮出現了,連匆匆趕路的人,也忘卻了自己的嚴父愛妻交代的使命,瞋目驚詫,滿腹疑團,忘懷地嘖嘖稱道:
“小兩口哭哭啼啼,這般恩愛,難得,難得!”
“快過年了,是什麼人造的孽,要把一對恩恩愛愛的夫妻拆開?”
“嗚——”,汽笛又一次長鳴,輪船就要開動了。時間不等人,尤瑜毅然甩開了她的手,向碼頭走去,可仍舊屢屢迴轉汩汩流著淚的眼。彭芳也淚流滿面,呆立在昆江岸上,向他頻頻招手。
“嗚——”,汽笛再一次長鳴,尤瑜跳上了船,輪船破浪前行,駛向河中。汽笛聲漸漸低了,輪船漸漸小了,漸漸只有那麼一個小小的黑點,在渺茫的河面上漂浮,漸漸地,漸漸消失水天一線的白雲中,……可彭芳,可彭芳還久久地久久地佇立在那江岸上。……
第二章(。dushuhun。) ; ;晨興憶夢(下) 12 再訪蓮師備遭羞辱;身陷泥潭亟伸援手1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0…3…5 10:09:50 本章(。dushuhun。)字數:2168
入冬以後,尤家豆腐店又忙碌開了。本來,還在去年,尤家四季花就勸父母不要做豆腐賣了。說家有積餘,不愁吃穿,何必起早貪黑,窮忙呢?二老也覺得一把年紀了,女和郎有頭有臉,是該收攤了。於是就答應女兒們,什麼也不幹,一心頤養天年。怎奈二老勤勞的快車慣性太大,猛剎車就出毛病。不勞不動,周身痠痛;無事可做,心腦空空。老倌婆婆,鎮日你望著我,我望著你,泥塑木雕似的,嘴閉臭了,骨生鏽了,眼泡腳腫了,全身幾乎散架了。他們自嘆沒有享福的命,只好又重操舊業。不過如今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壓身子,消磨歲月。晚起早睡,每天只做四作豆腐。尤爸磨豆子,尤媽篩豆漿,就像伴著樂曲起舞;間或通問幾聲,有似吟哦詩句。中午開始賣豆腐,尤爸發貨,尤媽收錢,左鄰右舍,親友故舊,噓寒問暖,笑語喧闐。喜悅又從二老心底冉冉升起,頻頻爬過臉上縱橫交錯的皺紋的溝壑,高高地掛上了眼角眉梢。
冬至來了,家家要做豆腐乳,大家都想吃油豆腐。尤家豆腐好,大家爭著要定做。這個是近鄰,那個老相好,二老不願撕破臉皮得罪人,只好僱了兩個幫工,開足馬力做。忙得端著飯碗點豆花,哪裡還顧得上與放了寒假的兒子說說話。尤瑜好像浮在水面上的油,始終不能與水融合在一起。爸媽忙得團團轉,尤瑜閒得心發慌。家裡坐不住,就到街上數麻石。昆陽城緣河的羊腸街,全是用清一色的塊塊麻石鋪成的,人們把無事到街上溜達,叫做“數麻石”。尤瑜每天都要上街來回數上兩三遍。據目擊者說,大碼頭至輪渡碼頭的那段繁華的街道,尤瑜還真的統計過,總共有麻石一萬四千七百五十五塊半。為什麼數出了半塊?據說,根據尤瑜的仔細考證,那是解放前gmd的傷兵鬧事,在街上擲了一個手榴彈,炸死了兩個人,也將一塊石板,炸成了兩半。賣肉的張屠戶,撬了半塊用做磨刀石,這樣才有半塊的說法。
從彭芳家裡回來,已有五天了,他數麻石已經數膩了,想找個朋友聊聊天。可是,過年了,朋輩星散了,哪裡還找得著?他知道池新荷已住到縣政府左側的和平街五十一號去了,他“數麻石”每每數到和平街街口,很想進去尋找五十一號,向新荷賠不是,表示自己深深的愧疚,以求獲得她的寬宥。但是此地車水馬龍,崗哨林立,進出的人員要仔細盤問,閒散的人要是在門口東張西望,往往遭到呵斥,可疑的甚至要扭送到縣政府審訊。他算那根蔥,他到和平街五十號門前去晃動,還有什麼好果子吃。何況新荷早就將他當作黴爛果子拋棄了,現在她還在氣頭上,即使路遇,迎接他的一定也是劈頭蓋腦的一頓臭罵。要是她還住在蓮師,即使是痛打,她父母不過笑一笑,自己也不會吭一聲,旁人見不到。可如今她住在縣政府門口,她家門庭若市,自己送上門去,自取其辱姑且不說,旁人可笑話,丟了冬梅姐的面子,那才是極大的犯罪。並且因此鬧僵了,日後有機會再遇上新荷,他還有什麼面目再上前去向她解釋?因此他每次久久地駐足街口,長嘆幾聲,便悻悻地離開了。因此這半年來,他夢裡醒裡,時時處處、來來去去的,都是高懸著乞求她寬宥的風帆的船,駛向“和平街五十一號”這個溫馨的海港,可是,他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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