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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意識到,過去,雷爺爺愛屋及烏,疼愛池新荷,因而喜歡他。如今因為他得罪了他的乖孫女,所以,他才這麼恨他。他回頭去敲門,想當面向他說清楚。門開了,可雷爺爺操起竹柺杖,劈頭蓋腦打過來,根本不讓他開口。尤瑜自己覺得理虧,再也不敢胡纏,返身抱著頭沒命地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生怕如狼似虎的鐵柺,雨點般地打過來。他跑了約莫五分鐘,不見“狼”衝來,他才放慢了腳步,萎蔫著頭往前走,雷爺爺的如煙的往事,如電影鏡頭,一一在他的腦海裡掠過。
他聽別人上過,雷爺爺的身家與蓮師緊緊連在一起的。誰也不知道他家有幾代人與蓮師相依為命,只知道雷爺爺的爺爺,就在學校培育花木。據說走長毛時,賴剝皮打進昆陽,就住在愛蓮書院,臨走時,一把火將書院燒得精光。現在的蓮師模9樣是根據雷爺爺的爺爺的口述重建的。他的爺爺歿後,他父親繼任,他父親歿後,子承父業,他又繼續在蓮師培育花木。愛蓮峰上滿山綠竹,就是他手植的三棵衍生繁殖起來的。如今,他體力不支,學校照顧他看門,可他仍把花木當作心頭肉。每當天氣晴和,他便拄杖握剪,手把手教人修枝整葉,讓花木造型更為美觀雅緻。他沒有子嗣,孤零零的一人。蓮師的教師多為城裡及附近縣的人,一般家有田產莊院、房產鋪面。每當寒暑假,全都回家團聚,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住在這廟裡的,就只有老雷頭孤僧一個。後來,池中偉遠道應聘來校工作,他憐貧惜老,逢年過節,總要拉他去家團聚。日子長了,他好像成了池家的人。池中偉呼他作老伯,小新荷自然把他當爺爺,他理所當然將小新荷當作親孫女。閒時手拉著,肩揹著,一心逗她樂。學校裡的花,他誰都不許摘,惟獨小新荷,她要哪朵,他就摘哪朵。以後,尤瑜給池家送豆漿,與池新荷玩的開心,情同兄妹,因此,他對尤瑜也愛護有加。可如今尤瑜欺負了新荷,他當然氣炸了肺。他曾多次上街尋找尤瑜,要扒他的皮。今天,他尤瑜自己送上門來了,怎麼會有好果子吃?
尤瑜走得很慢,可思維的車輪卻在飛速旋轉:雷爺爺這麼恨他,那麼,池新荷一定更會視他如仇敵。如今她高傲站在雲端,俯視下界,他草芥不如,怎麼還會理睬他?一虎當關,萬夫莫開,雷爺爺守在這裡,他重遊蓮師的美夢當然成了泡影。想到此,他覺得天上不見星月地上沒有花,眼前漆黑一片,碰上的一切全是刺。和煦的太陽與溫暖的春風的撫慰,對他來說,已是昨日黃花,今後只會有鄙棄的白眼、侮辱的雷霆和冰雹般的咒語,他在人前再也抬不起頭。
他回走到小溪的鞦韆橋上,小橋是那樣孤苦伶仃,搖搖欲墜;橋下的淙淙溪水,訴愁洩怨,哀婉悽絕。八年來,他在小橋上來回走過千遍百遭,他與池新荷默契同行、攜手顰笑的往事,歷歷在目。他怨池新荷翻臉無情,更恨自己莽撞混帳,將燦若朝霞、美如春花的同窗義、兄妹情,徹底毀滅。八年來,他與池新荷共同精心建造的聖潔的、完美的、芳香四溢的友情伊甸園,已讓自己的驢馬的蹄爪,踐踏得面目全非。在這裡,今後他只能聽到馬嘶驢鳴,再也見不到往日的似錦繁花。落花不可重綴,覆水也難再收,與池新荷再續同窗高義,兄妹真情,已成了一場春夢!
第二章(。dushuhun。) ; ;晨興憶夢(下) 12 再訪蓮師備遭羞辱;身陷泥潭亟伸援手3
書香屋 更新時間:2010…3…5 10:09:51 本章(。dushuhun。)字數:2227
他心裡蕩著鞦韆,發瘋似的在鞦韆橋上,走過來,走過去,只想尋覓到一丁點他們往日在橋上往還的蛛絲馬跡。可這些,這些都被橋上的淒厲的風、橋下的無情的水,吹蕩得了無陳跡。突然,突然他發現了一個與此相關的東西——橋下溪邊綠茵茵的草叢中,躺著一隻正像賴昌泛著黃油的瘌痢頭一樣的讓人刺目噁心的骯髒的木桶。就是這隻讓他心碎的木桶,將他與池新荷清如明鏡的真情的水,攪渾弄髒,以至今天臭不堪聞。他一見到它,就像見到了賴昌。仇人想見,分外眼紅;恨從心底發,怒向膽邊生。他發誓要用最嚴厲的手段,懲治這無惡不作、心如蛇蠍的瘌痢頭。於是,他咬牙切齒,怒目圓睜,縱身一躍,跳進橋下的草叢裡。溪中淤泥陷沒了膝蓋,他站立不穩,就一屁股坐在淤泥中。由於他跳下去的衝擊力大,汙濁的泥水向上衝濺,他的襟袖間、嘴臉上、頭髮裡,沾滿了泥水,活像暑天從汙泥裡滾過後爬起來的豬。可此時,這一切他全然沒有察覺,只專注那隻與他八輩子有仇的破木桶。他掙扎起來,使出吃奶的力氣去踹踏。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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