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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定有一天他會取而代之。武大郎開店,容不下個頭超過自己的夥計,那是天經地義的。可見他重用胡潔,是最偉大、最英明的決策,是他平生的最為得意的傑作。簡直與王勃《藤王閣序》異曲同工,可以昭天地泣鬼神,將成為後世的稀世瑰寶。胡潔麻臉口結,無特操,沒能耐,他會死死抱住他這條大腿,對他忠心耿耿,成為他得心應手的拳頭。有了肉包子,胡蘿蔔獎賞,惡狗自然會恣意咬人,笨驢當然也能拼死命拉車。胡潔先做勤雜工,再當農場管理員,如今又成了學校的財物保管員,漸次被人稱起老師來了。他當然知恩圖報,千方百計巴結他,成了李健人肚子裡的蛔蟲,李健人心裡想什麼,胡潔都能早料到。他管理農場時,不需要李健人張嘴,雞鴨糧豆,蔬菜水果,李健人家中所需的,農場都準時供給。李健人嫉恨洪鷁,必然禍及仇虯,這點他當然心領神會。仇虯曾諷刺他一張麻臉,張口結巴,居然因禍得福,當上了財物保管,成了後宮總管,西太后座下的紅得發紫的李蓮英。胡潔對他,早就恨入骨髓。如今仇虯在學校裡爭奇鬥豔,胡潔豈能讓他佔盡風光。秉承李健人的意旨,藉助手中的財權,他胡潔就要時時、處處、事事,狠狠地整他,要加倍地討還他被奚落的恥辱的舊債。
國慶節來了,機會終於到了。為了隆重慶祝國慶,佈置學校,要書寫對聯標語;上街yx,要寫大字橫幅;要出文刊、畫刊。李健人說仇虯工於書畫,以賢者多勞為由,把這些理應不屬仇虯的任務,全壓在仇虯肩上。仇虯要胡潔早幾天將紙筆墨汁顏料買回,以免造成被動,可胡潔就是紋絲不動。到國慶節前一天的上午,胡潔才買回一塊堅硬如鐵、直徑一寸、長尺許的圓筒徽墨,一方硯池,兩支寸楷毛筆,一大捆色紙,甩在仇虯的臥室兼辦公室的大桌子上,笑著傲慢地說:
“仇虯,你要的東西都買回來了。你就快,快點寫吧!明,明天早晨,寫不好,你要當心,當心吃西餐!”他幸災樂禍地盯著仇虯,心想,想跟老子較勁,老子叫你寸步難行,倒你八輩子的黴!
仇虯瞟了一眼那支長尺許的徽墨,十分生氣,他沒有看胡潔一眼,也沒有說一句話,繼續看他的書。
“怎麼?你,你聾了!我,我在跟你說,說話呀!”胡潔又盛氣凌人地說。
仇虯還是對他不屑一顧,繼續看書,鄙夷地奚落他道:
“胡潔,你麻子臉難看,結巴話難聽;沒有想到你做事坑人,比麻臉結巴更難看難聽,讓人無法忍受!這塊堅如鐵石的墨,磨上半天,能寫幾個大字?只有一天了,我還要講課,沒有時間;你無事可做,閒得發慌。墨,你磨;字,我寫。墨磨好了之後倒到盆裡。為了保證完成任務,你我今晚都得熬通宵!”說著,就將一個小面盆擲到胡潔面前。
“你,你,你寫字,要我磨,磨墨?你是什麼大,大老爺?至於不買墨,墨汁,是厲行節約,反,反對鋪,鋪張浪費。這是中央的方針,難道,難道你,你也敢反對?我老實告訴你,你,你崇美、恐美,偷,偷偷地學英語,想,想當杜魯門的乾兒子,反,反對人民民主專政,黨和人民,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你!”胡潔惱羞成怒,一時掂量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彷彿他就是黨和人民的化身,而仇虯就是杜魯門的乾兒子。他脹紅了麻子臉,指著仇虯氣呶呶不休、結結巴巴地罵。
“胡結巴,你結七結八,連學中文都學不會,不像箇中國人,倒像美國佬**中國人後,生下的私生子。你吃不上葡萄就說葡萄酸,自己學不了英語,就說學英語的是杜魯門的乾兒子。我問你,周總理先後留學日本、法國,精通多國外語,當總理兼外交部長,照你的說法,該怎麼說呢?胡潔啊!你的智力比豬略高一點,比牛稍低一點,只配做不值錢的豬工,出不值錢的牛力,這墨當然要你磨。古人說,一字值千金。這慶祝國慶寫橫幅標語,要寫多少字,我的一分一秒比金子還寶貴,沒有時間同你結結巴巴,磨牙拌嘴。如果你有意見,那也好,我們就交換位置,你去教課、寫橫幅標語,我來磨墨。結巴,你看行嗎?”他說時,把那塊徽墨塞在他手中,一把把他推出去,砰的一聲關上了門。門外傳來一陣結結巴巴的狺狺的叫罵,仇虯根本沒有理睬他。
胡潔扭頭向李健人彙報了,李健人心中暗暗地笑,這一招整得仇虯夠嗆了。因為光磨墨至少得一整天,就是仇虯今天一整晚不睡,也完不成政治任務。到時候他可以找個岔兒,狠狠地整他,甚至把他趕出校。他想依靠洪鷁這座無權的冰山,哼!這冰山難道靠得住?已是九月三十下午了,李健人找來幾個學生會幹部,去檢查慶祝國慶的準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