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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風,
那就不如豬狗。他會上說,個別談,動員這個,表揚那個,妄圖鼓起大家積極鳴
放。另一方面,他暗地裡交代勞昆賴昌,蛇不出洞,就深挖。把他們過去的、幕
後的右派言論統統挖出來,即使如蛛絲馬跡,偶爾說過的一句話,也不能放過。
思想上的革命也是戰鬥,為了狠狠地打擊敵人,就要準備甚至刻意製造足夠的
子彈。開槍射擊就難免誤傷,錯開幾槍,錯殺幾個,又有什麼關係!長期革命鬥
爭中,在革命者槍口下,死了那麼多人,難道個個都該死?他認為永遠阻礙他前
進的山,他當組長,會上,連拋磚引玉,激發大家鳴放的話,也不說幾句。要扳
到他,抓不住把柄。姚令聞就以他阻礙鳴放為由,向上級申報,撤了他的組長職
務,由勞昆擔任組長。經姚令聞這麼一折騰,一些不諳世事的如響把一類的
人,也師從別的小組的大鳴大放的教師,積極鳴放起來了。
就這麼大轟大擂,火燒火燎,折騰了一個月,鳴放的溫度達創記錄的最高點。
驟然一夜北風起,風向轉了一百八十度,高天滾滾寒流急,火焰山頃刻結了冰。
縣委副書記又作報告了:言者就是有罪,而且罪不可赦。大鳴大放,就是引蛇
出洞。全國的右派頭目是大毒蛇,各地搖旗吶喊的嘍羅們是小毒蛇。大小雖然不
同,可統統都有劇毒,更何況小蛇能長成大蛇,小毒彙集起來就成了毒的江河、
毒的大海。對於這些大大小小的毒蛇,務必狠狠地打殺,徹底殲滅!往日副書
記臉上信誓旦旦的尷尬,變作了殺氣騰騰的傲笑。他的手,彷彿握著刀劍,在空
中霍霍揮舞。反右派的嘯叫有如震雷,在人們頭上轟鳴,人們大氣都不敢出。往
日過虎崗小組寂如空山的會場,今天也變成了鼓角齊鳴、刀光劍影的戰場。往日
親如兄弟姊妹的教師,經王母娘娘的金簪一劃,就分裂為瘋子和靶子兩類。昨日
被封為幫助黨整風的先鋒,今天成了死右派,眾矢攻擊的靶子;那些身有毒瘡、
諱疾忌醫、緘口噤聲的寒蟬,遇上了百世難逢的燥熱天氣,都聲嘶力竭地狂叫。
在王母娘娘的蠱惑下,他們變成了用亂箭射殺別人的心狠手辣的瘋子。那些愛黨
愛國、衷心幫助黨整風、說了一些正確的或者不很正確的話、但根本上還不是攻
擊黨的人,其中還有許多人,還想透過響應黨的號召,透過積極鳴放,加入黨團
的行列,到頭來禍從天降,竟被這些瘋子胡亂打殺,成了供奉王母娘娘的祭品,
淪為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十惡不赦的右派。其實,他們忠心可昭日月,又何曾右
?之後,就像被打折了腿之後的孔乙己,一次又一次寫伏辨,一次又一次、了
無期限地掏盡心肝。這批頂著莫須有罪名的大帽子的原來清清白白的秀才,從此
也變得不清不白,為了立功贖罪,他們也昧著良心,為殺人者提供莫須有
的子彈,去射擊另一批有莫須有罪名的孔乙己,打折他們的腿後,再
要他們寫伏辯,掏心肝。
批判的高潮一浪高過一浪,蛛絲浮塵竟被說成大象。迴圈往復,就如滾雪球,
被打折了腿的孔乙己的隊伍,日益擴大,被抓出的可憐的形形色色的右派,
早已不是一小撮,而是一長串。除了右派外,據說大多數人或則也說了些錯話,
或則同情右派,也得不厭其繁地寫檢查,把他們內定為中右,這一大片眾多
的人數又遠遠超過那被劃為右派的一長串。這一大片加上一長串,就官方統計,
超過了知識分子總人數的百分之八十。其結果,真正的左派反而成了一小撮。全
縣經過狠鬥深挖,一千七百多教師中,抓出的右派四百多。一個初中還未畢業的
女孩,初師畢業,參加工作才三個月,過十七歲生日的那天,大家送給了她右
派的生日蛋糕。這次反右啊,寧肯錯抓一千,決不放走一個,竭澤而漁,真
正實現了徹底、乾淨、全部殲滅的目標!在全國範圍內,在過虎崗學區,思想戰
線上的無產階級對資產階級的社會主義革命,取得了空前的徹底的偉大勝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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