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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漸漸蛻變為孱弱蒼白,甚至連一個隨意的微笑,都是鬱郁的。
她開始生病,小蘭遞來的訊息,宮裡遞來的訊息,她每夜,都要歷一番痛,才能入睡。
邱太醫看不出個所以然,說是氣血極虧引發的頭痛症,別人也都這樣以為,只他知道,她不是病。
她的生命在慢慢流逝,曾經的靈動朝氣,錦繡風華,都隨著生命的流逝,逐漸被一層又一層的晦澀所替代。
他心頭不斷掙扎,他不能看著她死。
即便,親手送她走,會叫他生不如死。
整個計劃提前了三天,瞞著王爺部署一切,恨冒了一點險。原本至少該等到華樓登基之後再出手的,但沒時間了,她中了蠱毒,依她的身子,撐不了幾天。
而她,還是什麼都不說。在他面前,她一直都那麼倔強地堅強。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她,最叫他心痛。看著她微笑的滿不在乎的模樣,想著她每夜受痛楚折磨的時候,他彷彿被人從身上剜掉一塊肉。
她可曾真正愛過自己?
一直想問,然而直至最後一刻,還是沒有問出口。
也許從此永訣無期,但只要她能好好地活著,平安地活著,他已無所求。
“瘋了!瘋了!”赫連華真直跺腳:“早知你如此沒用,我不如直接去宰了華清那臭小子,一勞永逸。”
司馬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慢慢站起,抬手摘去發環,一頭如墨黑髮傾瀉而下垂落肩頭,半掩著星月清眸,風吹如楊柳絛絲,飛灑淋漓。
縱是男子,赫連華真也不由怔了怔,只聽得司馬容朗笑:“也難為你,放著逍遙王爺不做,倒來搭理我這個沒用的東西。”
赫連華真哼了一聲,睥睨道:“我最信不過那個華清,更不放心華晴。華樓宅心仁厚,始終不肯下定決心斬草除根,你竟比他更甚,一個送去做帥,一個縱虎歸山,你也不想一想,留這兩人在世,後患無窮。”
“我還沒怕,你倒先怕了?”司馬容淺笑:“他們要殺,頭一個殺我。”
赫連華真瞪眼:“知道你還笑地出來?!”
“那又如何?”司馬容笑容不減:“想殺我的人,多著呢。”
鳳儀殿。
皇后抱著一直玳瑁貓倚在榻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尹君睿負手立在窗前,室內一片長久沉寂。
茶涼了,換了一盅又一盅,直到梁姑姑進來奉上燕窩,尹君睿才淡淡開口:
“錦州的血燕,始終不如靈、雲兩州的好。”
“誰說的?”皇后狹長鳳眼輕輕一挑:“只要是兒子送的,總歸最好。”
梁姑姑將玉瓷小碗遞給皇后,皇后看了尹君睿一眼,梁姑姑立馬又盛一碗:“太子爺日夜勞頓,娘娘看著心疼,還請太子多保重身體。”
尹君睿瞥一眼梁姑姑手上的燕窩,作勢去取,卻在塔上碗沿的瞬間鬆了手。
滾燙的燕窩全翻在梁姑姑的袖口上,裸露在外的面板上頓時泛起紅斑。
“失手了。”尹君睿眼也不抬一下。皇后秀眉一蹙:“睿兒!”
梁姑姑噗通一聲跪下:“是老奴失手了。請太子恕罪。”
尹君睿的嘴角略抿起,剛毅的側臉透出一股威嚴,梁姑姑身子一顫,頭俯地更低。
“不過一碗燕窩罷了,再盛便是”,皇后看一眼尹君睿:“睿兒何需動怒?”
尹君睿充耳不聞,只睥睨跪地的梁姑姑,袖子一卷拋下一件事物。
一張京劇‘武生’臉譜,在梁姑姑面前滴溜溜打個轉,接著喀一聲摔成兩半。
梁姑姑面色驟變,磕頭大呼:“太子爺饒命!”
皇后霍然而起,擋在梁姑姑跟前,盯著尹君睿:“是本宮叫梁姑姑去處置那丫頭,睿兒若要興師問罪何不直衝本宮來,何必殺雞給猴看。”
尹君睿這才看向皇后,似笑非笑:“兒臣豈敢找母后問罪。母后只需記得對兒臣的承諾,兒臣便感激不盡。”
皇后臉色一沉:“不是本宮不肯,是那丫頭不知好歹,她若早早歸順於你,本宮又何須出手?”說著語氣又緩了緩:“睿兒,為娘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你了,你該明白。”
尹君睿淡聲道:“儇兒的事,孩兒自有主張,毋庸母后操心。”
“哦?你倒跟我說說,這究竟是個什麼主張?”皇后一挑眉:“你莫忘了,是你說的,要留著她對付司馬容,我才答應了不動她。可後來,你又是如何向我交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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