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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是又如何?”他的語調緩慢而冷冽,不疾不徐地好似在說一件與己毫無干係的細碎小事:“你是怕他殺了我,還是怕我殺了他?”
我渾身一顫,內心驚惶難安,只覺一盆冰水當頭澆下。
竟是真的。
他的面上浮起一層幽遠而淡漠的笑:“若是怕他殺了我,則大可不必。他雖有幾分本事,但還不至於能要了我的命去。若說你是怕我殺了他。。。”他頓了頓,垂斂目光:“我是怎麼也不信的。”
他雖然在笑,但濃黑的睫毛卻隱約顫抖,修長的手指蜷成了拳,血色盡褪,指關節青白交加。我呆呆地望著他,心中漫天漫地難言的苦澀席捲而來,彷彿要將我吞噬一般,不斷在心底深處萌芽、掙扎、糾結。
他抬眸,對上我的眼,眉目依舊溫潤如玉華瓊瑤、沉靜淡遠似午夜蓮花,只在此時隱隱透出幾分令人不易察覺的倦怠落寞。平日人前人後優雅從容、清傲冷峻的容大公子,在這一刻,彷彿洗盡鉛華。
我的心忽然間與之接近,不由自主柔軟下來,剛欲張口,他的聲音飄至,蒼茫遙遠地彷彿在山谷的另一邊:
“有些事,是我不得不做的。”他苦澀地笑:“除非。。。除非我不是。。。尹君容。。。”
我痴怔住,剎那心如死灰,緩緩垂下了彎累的嘴角。
說的不錯。一個人,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
可我不懂,出身既已不能選,你又為何,要選這樣一條路?
他洞穿我的心思,淡淡道:“以你之見,皇上定不擇我?”
我腦袋‘嗡’一聲,半晌道:“皇上寵你,人盡皆知。”
他笑,幾分譏誚幾分自嘲:“皇寵,皇寵算什麼?關鍵時分,也不見得會為我刀下留情。”
是,整件事,倘若並無籌謀在先,皇帝,果真會為了他,與大半朝臣干戈對峙,惹失德昏庸之名麼?
我嘆口氣:“容大公子心如明鏡。”
他自我身上移開了目光,抄起一壺酒,仰頭喝下,明媚皎潔的月色灑了他一身一地,縱傷悲失意,仍恬靜如畫。
“你對我很失望?”他淡淡地笑:“可我那些事。。。若告訴你,會害了你。”
我垂頭,輕聲道:“但凡不能說的,必有不能說的理由。”
他的目光亮如辰星,徐徐落在我身上,只一瞬,復又黯淡下去:“你若真不怪我,又何以與我生疏?你到底還是怨我了。。。可。。。己身雖無妨,卻不能連累了旁人。。。我欠下的已太多太多,若不能周全勢必愧疚此生。。。你。。。你。。。儇兒。。。你雖氣我恨我,但心中卻是明白我的,對麼?”
他踏近一步,痴痴地望著我,口中低喃道:“那天,你竟冒險來見,我只覺從未如此開心過。。。雖受制囚籠卻歡欣不已。。。”
“你走後,我每日都自療傷勢,只求再見之時,莫再惹你焦心落淚,必要好好保重身子來見你。。。”
他靜靜地微笑,笑容清淡地彷彿隨時化開了去:“若沒有你,恐怕我到現在也不知愛惜自己。。。總覺無甚要緊,只需活著就行了。。。然活著,也不過是為了不要欠下更多的債,叫旁人更傷心罷了。”
我心頭似被撕裂一般,終忍不住,背過身去,霎那淚流滿面。
這淚,雖是為他而流,卻無論如何也不願叫他看見,可他又如何會看不見。聞得身後傳來一聲長長地嘆息:“傻丫頭,你這又是何苦。。。折磨我也折磨自己。。。”
我閉上雙眼,眼淚無聲無息傾瀉而下,連日來的脆弱、無助、酸苦,伴隨著所有的掙扎,所有的不捨,所有的眷戀,皆在這一刻宣洩殆盡。
他從背後圈住我,抵住我的額角,低柔道:“儇兒,不要離開我,再給我一點時間,待得一切塵埃落定。。。”
‘塵埃落定’四字,一下將我從傷懷中敲醒。我回眸,清晰看見他眼中的自己,淚痕斑斑,神色悽楚,滿目驚惶。心頭微滯,已掙脫了他的懷抱,走開幾步,輕聲道:“別說了。”
他望著我,目中一片憂色,欲言又止。
“既是不該說的,還是別說的好。”我抹乾眼淚,面對他:“我現在只想知道,那真正的赤血玉鎖,究竟在何處?”
他濃黑的雙眸中似有什麼忽地一閃而過,清透明澈的目光似劃過夜幕的流星。
我一怔,隨即瞭然:“可是現在,還不方便告訴我?看來我是無緣求得寶玉了。”
“你若能少一分聰明,我便可少為你擔憂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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