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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有否聽過‘狂心頓歇,歇即菩提’?”
西月樓,湖心亭,扁葉輕舟,碧波粼粼,月長如華。
華晴一身鵝黃繡紋雲錦宮裝,膚色勝雪,眉目如畫,她為我斟了一杯碧螺春,曼聲道:“今兒才到的新茶,採摘的是枝葉最嫩處,純香四溢,清爽宜人。”
我輕啜一口,笑道:“公主知茶賞茶,不若沈儇,只道附庸風雅。”
華晴擱起茶盞,淺淺一笑:“郡主謙虛了。這喝茶本就是一件附庸風雅的事,世人品茶,也不過,就圖那一份附庸風雅。”
我朗笑:“如此說來,普天之下,只有兩種人了。”
“哪兩種?”
“俗不可耐的俗人,與附庸風雅的俗人。”
華晴笑道嬌俏:“與郡主說話,當真有趣。這樣有趣的時候,實不該喝茶,當飲酒才對。”說罷伸手往桌底一探,立時取出一小小翠玉酒壺,壺蓋微揭,馥郁飄香以撲鼻而至。
華晴纖手一抬,舉起酒杯,先乾為敬。
我微笑,亦一飲到底,只覺滿口甘甜,醇厚誘人,滋味無窮,不由一聲讚道:“十八年陳的女兒紅,果然好酒。”
華晴笑吟吟道:“郡主豪爽無拘,深得我心。”說罷起身,手執竹篙,用力一撐,輕舟立即從湖心蕩開了去。她手下不停,技術嫻熟,沒過一會兒,我們已遠離湖心,往湖泊外圍飄去。
我看她一眼,並不問去處,只悠悠地自斟自飲,品酒賞月。
華晴又劃了一段,回眸朝我笑道:“記得少時,我與清兒,常常甩了隨侍溜出來泛舟,兩人比賽撐船,看誰能去到更遠。”
我放下酒杯,微微笑道:“天大地大,山高水遠,何處能是盡頭?”
華晴仰頭望天,幽幽一嘆:“我的天地,原也就是這樣一處方圓。”她轉頭看著我,淡淡地笑:“不像郡主,天驕如虹,來去如風。”
我搖頭一笑:“公主金枝玉葉,為高權重,何以言若有憾?”
華晴反問道:“郡主心中,難道從無憾事?”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我朝她舉杯:“儇兒已在扁舟之上,又有美酒相伴,不應有憾。”
“好一句‘不應有憾’!”華晴朗聲笑道:“所以說,郡主深得我心。”她忽然拋下竹篙,纖手一抬,指向遠方:“郡主請看。”
我遙遙望去,只見灰藍雲層處,數道尖峰聳然屹立。目之所及,山脈延綿,峰巒迭起,層出不窮。
華晴一一數道:“青劍鋒,金蟾嶺,將晉坡,瑾秋臺。四峰之後,便是我西陵疆土。”她回首一笑,眸光瑩亮:“百年前,先祖開國立業,以四峰為據,金戈鐵馬,氣壯山河,一統西域,從此定國號為西陵,代代昌盛,世世崢嶸。”
我靜靜地聽著,淡笑不語。
“這兒是皇城之內,唯一能瞧見西陵的地方,”華晴看我一眼:“郡主可知,華晴為何帶你來此麼?”
我沉吟半響,搖頭道:“請恕沈儇魯鈍。”
華晴咯咯一笑:“郡主若是魯鈍,那世上自詡聰敏之輩都該下堂求去了。”
我微笑道:“沈儇一介女流,如何懂得這些天下大事?”
華清不以為然:“西陵將才濟濟,有一半是女子,卻能與男子平起平坐,巾幗不讓鬚眉。郡主何必妄自菲薄。”
我讚道:“西陵女子文武雙全,膽識過人,沈儇由衷欽佩。”
華晴看了我半響,復又坐下,一甩雲岫,手中忽然多了一方玲瓏精巧的水晶琉璃盒。她小心翼翼地將其置於桌上,朝我笑道:“郡主請看。”
華晴指著盒子,道:“這便是我西陵寶物,‘千年雲蟾’。”
我看著華晴,笑道:“公主慷慨,竟肯示寶於人前。莫不怕有人見蟾起意,暗中下手?”
華晴的笑聲猶如月琴一般動人心魄,露出一口潔白貝齒:“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雲蟾可以救人,自然也可以害人。”
“害人?”
華晴輕彈手指:“西陵蟲蟾,多有毒性,雲蟾亦不例外,若不知如何下藥,用不了一刻,必定會天乏術。”
我一悚,繼而笑道:“看來光有靈丹也無用,少了公主的妙方,這千年雲蟾也不過是一件毒物罷了。”
華晴小道:“如此寶貝用來害人,實在暴殄天物,倒不如懸壺濟世,積德積福。”
“公主善心,庇佑善報。”
“千年雲蟾,千年得一,絕無僅有,乃我赫連一族至寶,代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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