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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的“聽話聽聲，鑼鼓聽音”是由於漢語表達所具有的委婉、含蓄、諷喻、借代、會意、轉註等風格形成的。從本質上說，也體現了說話人內心世界的豐富、深沉、壓抑、躲閃，或者虛偽、欺騙等等情形。魯迅在《推背圖》裡就說過這樣的話：國人中“有明說要做，其實不做的；有明說不做，其實要做的；有明說這樣，其實那樣的；有其實自己要這麼做，倒說別人要這麼做的；有一聲不響，而其實倒做了的。然而也有說這樣，竟這樣的。”

懂得這些情形後，我們面對當今世上盛行的各種言語形態，就要格外細心辨聽，免得雲裡霧裡不知所云。當然最好能像阿慶嫂和乾隆皇帝那樣聽出真諦、聽出天籟來。為此，我不妨先做一個“試聽”，以供見習——

1�有廣告說：“本產品領同類產品新潮流，剛一上市，就有假冒。廠家敬告顧客：認準防偽標誌，以防上當！”——說這話的主，大多是在促銷產品。

2�“快來買呀！名人簽字售書！售完為止！”——簽名者賣的是書，更賣的是名，有人還賣的是相。

3�“快請購買，買一贈一。”——贈的那一份，價錢已算在你買的那一份中。

4�“男人對女人是視覺效應，女人對男人是聽覺效應。”——男人說這話，是想女人打扮得更漂亮；女人說這話，是想得到男人更多的讚美和憐惜。

5�“女人說男人：你真壞；男人說女人：你真好！”——這樣說話的人，不是有情人，就是“戲中人”。

6�鑑定材料中說某人：“有時在女性面前表現不夠嚴肅。”——這人不是調戲過婦女，就是玩過“小蜜”。

7�小姐們問：“你猜我年齡多大啦？”——她是想你回答得小；某些官員們問：“你知道我今天工作多長時間啦？”——他是想你回答得多。

8�“本次評獎共收到選票××萬張，以得票多少為序，×××榮獲一等獎。”——這獎早已是內定了的。有的單位各獲獎者票數的多少，是無須公證和公佈的。

9�年終評獎時，科員們都說：不要評我，工作有點成績，但功勞應記在科長身上。科長又反過來說：“不要評我，本科室成績雖然突出，那是大夥兒的功勞。”——這種謙虛的背後，在一些單位不是獎項“含金量”太低，就是上下級間的互相吹捧。

10�“檢查評比組要經常下去，行業的風氣才能上去。”——說這話的人大多是過去從檢查評比中得到好處的主。

11�“電視臺記者來了沒有？來了會議就開始。”——問這話的領導，是想自己當電視演員。不是天天晚上上電視，而是天天晚上“演電視”。

12�“某人×月×日生日，敬請光臨，薄酒一杯，以敘舊情。”——發這種請柬的領導，是想收更多的彩禮。

13�“×局長，你的手氣才好喲，昨晚我們輸給你那兩‘方’錢，硬是叫人心服口服哩！”——輸錢人是在行賄。

……

豈能“換個說法”

漢語修辭有一格，名曰“婉言”，又叫“換個說法”。其宗旨無非是說話時玩點文字小花招，使聽話人好接受，自己也不討人嫌。

譬如國人諱死，某仙翁去世，你當著親人的面切不可說：“怎麼，他死啦？”應當稱他謝世、逝世、作古、壽終正寢、撒手人寰、乘鶴西去等等。假如你嫌這話太文氣了，至少也當說個：“怎麼！他老了？”或者“去了？”“走了？”云云。

再如某先生聽力很差，近於耳聾，或者一隻眼睛失明。我們又切不可當面叫他聾子（儘管他不一定聽得清），或瞎眼之類。你也別管他是否曾經自詡過有“文聾雅瞎”的曠達，此時最好還是換成這樣的說法：耳背、耳重，或眼睛不好。倘是熟識人，頂多私下幽默一句：“半邊月兒明”或“一目瞭然”，足矣！

此類換個說法，修辭學有忠告，語言中有俗成，作為“禮儀之邦”的後代子孫，我都舉雙手贊成。但另有一些“換個說法”，我卻不敢恭維了。

翻開《資治通鑑》第十四卷，內有這樣的記載：古代大臣有因不廉行為而被罷官的，不說他不廉潔，而說他“簠簋（音〖WTXT〗ｆǔ　ｇｕǐ〖WT〗；方曰簠，圓曰簋。古代指食器）不飾”；有犯了汙穢*罪名的，不說他*私通，而說他“帷薄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