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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垂淡淡道:“在太行山之南有一條著名官道,名為太行大道,可供迅速行軍,如攻陷鄴城,可沿此道向長子進軍,即使行軍緩慢,三天亦可達。千千若是慕容永,見我在鄴城西南處集結大軍,會如何應付呢?”
紀千千心忖如自己表現得太出色,慕容垂說不定會生出戒心,可是如說得太不在行,慕容垂會失去和自己討論戰略的興致,如何拿捏實教人費神。
秀眉輕蹙道:“如果我是慕容永,當然會派兵來援,只要守穩鄴城,皇上便難作寸進。不過皇上特別說明把軍隊集結在鄴城西南方,內中暗含玄機,我想不通哩!”
慕容垂欣然道:“千千果然是冰雪聰明,難怪被荒人選為統帥。請容我先解釋針對偽燕而定的整個策略,如此當可看出端倪,明白我的用心。”
紀千千忽然有點內疚,慕容垂每多透露點他的謀略,她便了解他的軍事手段多一些,將來更會利用這方面的認識來對付他。她真的不願處於這麼一個位置上,可是為了小詩、為了燕郎和她自己,她必須沉著氣奮鬥,直至破籠而去的一刻。
慕容垂悠然道:“自大秦解體,北方陷入無主之局,各地城鎮落入土豪守將的手裡,任何人想爭天下,必須軟硬兼施,把城池逐一奪取,變成一個盡顯人性貪婪的霸地遊戲,即使力有未逮,仍忍不住地盲目擴張,這就是目前北方的情況。”
紀千千芳心輕顫。
只有對人性有深入瞭解,方說得出這番話來。慕容垂敘述的情況,不但可用在軍事擴張,更是商賈最常犯的錯誤,往往在順景的時候,盲目擴充套件至超越自己負擔的能力,一旦逆境來臨,便束手無策。
苻堅也就是犯了這樣的錯,在內部仍未穩之際被謝玄大敗於淝水西濱,國土立即四分五裂,無力挽回頹局。
慕容垂微笑道:“坦白說!拓跋珪是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正愁不知如何把慕容永引出關中,他卻攻陷平城和雁門。於是我裝作必須全力討伐拓跋珪,把洛陽和滎陽之外的關外數城軍隊全部調走。慕容永遂以為機不可失,立即出關攻陷長子,又蠶食四周城池,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攻下十六座城池,開闢出北至太原、束至鄴城、西至西河、河東的偽燕國土。本來太原更適合當國都,可是慕容永為了應付我大燕軍,故以洛陽北面只數十里的長子城為都,此著有利有敝,在城池的守禦力上,長子是遠及不上太原的。”
紀千千道:“姚萇不是你更大的勁敵嗎?皇上這麼做,令姚萇輕取長安,不怕姜人坐大嗎?”
慕容垂點頭道:“千千的看法很有見地,只是不明白我族的情況。一族之內豈容兩種旗號,這是我們慕容鮮卑族的家事,先匡內後攘外,只要我收拾慕容永,慕容鮮卑族將全體向我歸心,令我聲威大盛,天下豈還有能對抗我之人?”
紀千千心中叫苦,慕容垂看來成竹在胸、勝券在握,他愈強,拓跋珪和燕郎的處境愈危險,此事怎辦好呢?
慕容垂目注西方地平取代了黃昏的夜空,道:“關中四分五裂的情況,尤過於關外,何況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姚萇要清除大秦的殘餘勢力,還須連場血戰,那時只要我盡取關外土地,姚萇憑什麼來和我對敵呢?”
紀千千道:“我明白了,皇上屯軍於此,是要引慕容永率軍來攻,解救鄴城之危。”
慕容垂道:“千千只說對了一半。”
紀千千不解道:“難道皇上還另有奇謀異策嗎?”
慕容垂道:“千千不明白慕容永對我的畏懼,就算他的軍力倍勝於我,仍不敢在戰場上與我正面較量。只有在我攻擊鄴城時,他方敢透過太行大道,對我的攻城軍來個內外夾擊。表面上看,此亦為最好的策略。”
紀千千恍然道:“所以皇上並不準備攻打鄴城。”
慕容垂微笑道:“在長子的東南面,分別有兩座軍事堡壘,扼守兩方。慕容永得到長子後,便大力加強兩壘的防禦力量,在戰略上是無懈可擊。東面的磧關,堵住太行山大道的出門,而南面的臺壁,若要從洛陽北上,必須先破此關。”
紀千千同意道:“看來慕容永並非平庸之輩,難怪皇上要親自對付他。”
慕容垂嘆了一口氣道:“千千不知我多麼希望能親率大軍,直搗盛樂,把拓跋珪那吃裡扒外的小兒斬殺於馬上。”
紀千千心忖幸好有慕容永令他耽擱在這裡。
慕容垂問道:“千千猜到了我對付慕容永的手段嗎?”
紀千千發自真心的露出一絲苦澀的表情,輕輕道:“皇上的玄機妙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