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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奉三苦笑道:「人是會變的。我和桓玄自小便是玩伴,一起讀書、一起習武,玩樂更是出雙入對,我從不視他為主子,他也沒有把我當作僕人。
那時大家沒有機心,更沒有利益上的衝突,大家知無不言,言無不荊他一直憤憤不平司馬氏對他們桓家的壓抑,我是完全站在他的一方。」
劉裕斷言道:「我和你的生死交情是永遠不改變的。」
屠奉三雙目神光閃閃的打量他,沉默片晌後,現出苦澀的笑容,道:「我絕不會懷疑劉兄此時此刻說話的誠意。但人確是會變的,隨著權勢地位的不同,人會相應作出改變,也難以走回頭路,以前那一套再不適用,當你為保著眼前的一切,會不擇手段,其它一切將成為次要。
」
劉裕欲語無言。
比之淝水之戰前的自己,他也變了很多。之前的他很單純,滿腔理想,現在的自己仍是那個劉裕嗎?道:「我認同屠兄的見解,但我永遠不會變成像桓玄那樣的人。」
屠奉三點頭道:「因為你們基本上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出身更是天壤之別。你們現在的處境亦大有分別。不過,隨著你不斷往上攀升,有一天你會到達他的位置,你再不能只憑自身的喜惡作決定,必須為全域性設想,到那樣的一天,你會對我今夜說的話有全新的體會。」
劉裕暗歎一口氣,老天爺因何教謝玄瞧上自己,將自己擺在這樣的一個位置呢?他現在確是全無退路,只有繼續朝目標邁進。
岔開道:「今次到江陵去,你準備從何人入手呢?」
屠奉三淡淡道:「我會找幾個有用的人談話。」
劉裕駭然道:「不怕太冒險嗎?你憑甚麼去打動桓玄的人?如被出賣,你肯定沒法活離江陵。」
屠奉三道:「憑的是桓玄反覆難靠的性情作風,未來情況的發展和我們將反攻邊荒整合功的事實。我並不要求立竿見影的成果,卻必須撒下種子。」
劉裕不解道:「未來的發展指的是甚麼呢?」
屠奉三沉聲道:「只要劉牢之真的背叛了桓玄、王恭和殷仲堪的聯盟,桓玄今次肯定無功而退,這對他的聲威會造成嚴重的挫折。兼且兩湖幫和荊州軍今趟剿伐我們損兵折將,更令桓玄短期內無力行動。如這樣的情況發生了,老奸巨滑的司馬道子,會如何利用這難得的機會呢?」
劉裕點頭道:「屠兄很有遠見。機會難逢,司馬道子不會錯過分化荊州軍的機會。」
屠奉三補充道:「司馬道子最懂玩陰謀手段,更從我身上明白到桓玄最大的弱點,就是太自我中心只顧己利的本性。這樣的一個人,在有選擇下,沒有人肯和他共事的。我也是看準此點,才到江陵去試試看。即使不能扳倒他,也可以令他暫時無力犯建康,為我們反攻邊荒集爭取多點時間。否則,如讓桓玄一舉攻陷建康,我和你肯定死無葬身之地。
劉裕感激地點頭,道:「有屠兄助我,是我劉裕的福氣。」
屠奉三欣然道:「還說這些話來幹甚麼,說到底我是為了自己。不過,照目前的情況發展,建康早晚會落入桓玄手裡。在我們來說,此事的發生當然愈遲愈好。」
劉裕道:「原來你仍保持如此悲觀的看法,我卻比你樂觀一點。劉牢之始終掌握著北府兵,對桓玄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屠奉三道:「關鍵處在乎司馬道子這個人,以前有謝安、謝玄在,處處掣肘他。現他大權在握,必定設法打造出一支新兵,又會盡力削弱北府兵,如此,他和劉牢之之間將出現不能化解的矛盾。」
劉裕道:「如出現那樣的情況,對我們有利無害,只要我們重奪邊荒集,劉牢之便要轉而和我們妥協。」
屠奉三道:「確是如此。不過我要指出的,是劉牢之的動向問題,桓玄能否封鎖大江、攻陷建康,關鍵處在乎北府兵的態度。」
劉裕道:「最壞的情況,是劉牢之坐視不理,任由桓玄收拾司馬道子。不過,一天北府兵仍在廣陵處虎視眈眈,桓玄仍未敢坐上帝位。」
屠奉三哂道:「你太輕視桓玄了,如發生那樣的事,桓玄便有機會展其所長,以暗殺、恐嚇、賄賂、分化等種種手段,把北府兵完全癱瘓。到那時候,只有一個人有令北府兵回天之力,而那個人就是你劉裕。」
劉裕一時啞口無言。
屠奉三道:「我有一個請求。」
劉裕訝道:「為甚麼忽然變得這麼客氣,大家兄弟,說甚麼都行。」
屠奉三目光投往淮水北岸的邊荒,一字一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