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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恩呆瞪著陰奇,忽然兩眼紅起來,垂頭道:“我求陰爺好嗎?如我有半字謊言,教我天誅地滅。”
三人對他的異樣神情大惑不解,要這麼一個鐵漢說出哀求的話,分外令人驚訝。
高彥又忍不住道:“至少該透露點情況,例如你的主子是誰,好讓陰爺考慮。”
蒯恩沉吟片刻,壓低聲音道:“我來自江陵,一向在侯爺手下辦事。”
陰奇遽震道:“侯亮生!他是否出了事?”
蒯恩忍在眼內的熱淚,再禁不住的奪眶而出,還痛哭起來,惹得人人注目。
※※※
琅琊王府大堂內,司馬道子端坐主位,陳公公居右下首,對面是司馬元顯和劉裕兩人。如此方式的會面,有點似家庭聚會,令劉裕生出奇異的感覺。如果他沒有猜錯,自己“拚死”救回司馬元顯,減少了司馬道子的敵意,拉近了他們的關係。
司馬道子縱然純在利害關係上作考慮,只要能證實三點,他確會重用自己。
首先,劉裕必須不是謝玄指定的繼承者;第二點是劉裕沒有野心;而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劉裕必須絕對地效忠於他。
劉裕亦在這三方面盡人事想辦法,以減少司馬道子對他的猜疑,為的是爭取一個立大功的機會。
大破焦烈武並不能算數,因為焦烈武只是為患沿海城鎮,沒有直接威脅到建康的安危,建康的權貴根本不把這當作一同事。如果能大破天師軍,當然是另一回事了。
建康由上至下,會把他視為救星。
他要的是這麼一個機會,也只有司馬道子能達成他的願望。
司馬道子沒有詢問剛在大門外發生的事,因為他已從把門的守將知悉整個過程,此刻問的是昨夜發生的事。
劉裕在他反覆詢問下,把情況詳盡道出。
司馬道子聽罷沉吟不語,陳公公則盤膝而坐,垂簾內視,仿如入定多年的老僧,對身外任何事不闢不問。
好一會後,司馬道子向司馬元顯道:“小裕剛才告訴我的,與告訴元顯的有出入嗎?”
劉裕心中打悶雷,思忖這種事哪有當著自己問司馬元顯的,理該私下才去問兒子,以判斷他劉裕有沒有說謊。
不過亦隱隱感到司馬道子是急於弄清楚自己的誠意,不想浪費時間,好決定該否信任自己。
司馬元顯尷尬的瞥劉裕一眼,道:“我不是幫劉兄說話,他說的與向孩兒說的如出一轍,只不過更詳細了。”
司馬道子欣然道:“小裕勿要怪我,人是很奇怪的,若是隨口說出的謊話,會處處露出破綻,例如前言不對後語。現在我弄清楚哩!我可以毫無頓忌的說話,不用再對你有提防之心。我從來就是這麼小心謹慎的一個人,小裕很快會習慣。”
劉裕心叫厲害,這番話亦在提醒自己勿要向他說謊。幸好他確有與司馬元顯衷誠合作之心,所以今趟沒有出岔子。
司馬道子露出凝重神色,有點自說自話的道:“任青媞秘密去見的人是誰呢?”
司馬元顯道:“劉兄正要向孩兒說出他的猜測,盧循便來了。”
司馬道子雙目精芒電閃,往劉裕瞧來。
劉裕道:“王爺已猜到了。”
司馬道子雙目殺機大盛,道:“目下在建康,只有一個人夠資格讓桓玄派密使去見他,其它人都不放在他眼內。但為何是任青媞而非幹歸?”
陳公公睜眼道:“劉牢之好大膽。”
司馬元顯聽到劉牢之的名字,“氨的一聲嚷起來。
陳公公道:“桓玄決定派人聯絡劉牢之,該是幹歸到鹽城去後的事。至於為何由任青媞去見劉牢之,這是因劉牢之曾背叛桓玄,如想恢復關係,用一個沒有官職的中間人會比較恰當,大家可依江湖規矩處事。”
司馬道子點頭道:“盧循是一心來建康鬧事,而他的目標是我和劉牢之,正因他暗中監視劉牢之,方發覺劉牢之與任青媞秘密碰頭,又以為我剛才坐在元顯的馬車內,故把握機會下手。哼!盧循妖道,竟敢來我建康撒野。”
劉裕嘆了一口氣。
司馬元顯訝道:“劉兄為何嘆氣?”
劉裕道:“盧循再非以前的盧循,除非能把他引入陷阱,作困獸之鬥,否則不論我們派出多少個高手,恐怕仍無法置他於死。”
陳公公點頭道:“我檢視過被他踏破頭蓋骨的兩個人,他該已練成孫恩藉之以橫行天下的‘黃天大法',要殺他確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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