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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無終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道:「你在想甚麼?」
劉裕重重舒出心頭一口氣,沉聲道:「何謙想殺我還不容易,只要派出麾下高手,趁我落單時聚眾圍攻,我必難逃大劫。之所以要如此耍手段,是因為他想活捉我,再押解往建康任由司馬道子處置,如此方可以洩王國寶和司馬元顯對我之恨。」
孫無終點頭道:「對!」
劉裕苦笑道:「以後我的日子將很難過。」
孫無終道:「我和劉爺商量過這方面的問題,均認為你最好先避風頭火勢,待劉爺正式坐上大統領之位,方回來歸隊。」
劉裕心中暗喜,此或許是近日來最好的訊息。事實上他正苦於如何可脫身到邊荒集與奉善等連手對付竺法慶,忽然間問題已迎刃而解。
道:「是啊!我還要為孔老大與江文清穿針引線呢!」
但另一難題又生於心底。
如任青媞沒有說謊,自己帶著心佩離開廣陵,豈非會引來安玉晴甚或安世清窮追不捨嗎?
不由又暗恨起任青媞來。
孫無終道:「你可以趕往邊荒集,再和江文清一道來見孔老大。哈!差點忘記了,最近我們緝獲數批私鹽,數量有百車之多,劉爺交待下來看你可否與江文清交易,換回五百匹上等戰馬。私鹽在北方的利潤很大,該算是公平的交易。」
劉裕心中暗罵劉牢之,一車私鹽換兩匹戰馬還差不多,百車私鹽換五百匹戰馬,還要上等貨色,當然不是公平的交易。
不過他可以說甚麼呢?沉聲道:「五百匹可能多一點,四百匹如何呢?」
孫無終道:「劉爺指明不可以少於五百之數,你看著辦吧!」
劉裕終認識到劉牢之的貪婪,只好希望江文清肯看在他份上,做一次賠本的生意。
他本想告知劉牢之對付竺法慶的行動,希望能得到劉牢之的助力,因為說到底劉牢之是謝玄一手提拔的人,謝家有難,劉牢之該不會袖手旁觀。可是進一步認清楚劉牢之的為人行事後,便怕謝玄將對付竺法慶的事交給自己去辦,會惹起劉牢之對自己的猜忌,所以終於把念頭打消。
道:「我該何時走呢?」
孫無終道:「最好當然是立即走,不過卻像我們怕了他何謙似的。所以待明天劉爺做好文書上的安排,正式任命你到邊荒集探聽敵情,才大模大樣的離開。」
劉裕失聲道:「如此豈非教何謙派人來追殺我?」
孫無終笑道:「不要瞎擔心,我們會派戰船送你到穎口,到時你隨便找個地方下船,憑小裕你的山野飛縱術,誰人可截得著你呢?」
又道:「由這刻開始,你離開軍舍半步,也要有自家兄弟陪著。我會調派魏泳之和幾個武功高強的兄弟出入相隨,如此便不怕何謙可以弄出甚麼花樣來。」
說罷起立道:「不用擔心,司馬道子已好景不長,只要劉爺登上大統領之位,何謙能否保命也是個問題,小裕你暫忍一時之氣吧!」
接著低聲道:「以鹽換馬的交易必須辦妥,劉爺愈倚仗你,你愈安全。好好幹吧!」
拍拍他肩頭,徑自去了。
劉裕坐回位子內,暗下決心,自己若想活命不負謝玄所託,只有拋去婦人之仁,不擇手段地繼續鬥爭。
帳外夜梟嗚叫。
燕飛坐起身來。
龐義一呆道:「甚麼事?」
燕飛把蝶戀花掛到背上,微笑道:「仍在擔心小詩嗎?」
龐義道:「去你的!是否要我動手揍你。嘿!這麼晚到哪裡去?」
燕飛答道:「是小珪喚我,你好好睡覺。」
說罷揭帳而出,拓跋珪已恭候帳外,一身夜行勁裝,名著北方的雙戟交叉掛在背上,戟長三尺七寸,襯得他更是威猛無比。
燕飛泛起既溫暖又傷情的感觸。年少時每當拓跋珪來找他去玩耍,便像剛才般學鳥鳴梟叫,這成為他們約定的暗號。而燕飛聞訊後會千方百計溜出去與他會合,現在回想當時的情景,孃親早明白是拓跋珪在裝神扮鬼,只是不忍阻撓他們兩人的玩意。
拓跋珪湊到他耳旁道:「開心的時候到哩!」
這正是每次拓跋珪偕他去玩說的話,不同的只是今次以漢語說出來,忽然間,逝去了的童年歲月又似重現眼前。
拓跋珪怪叫一聲,領頭奔出營地。
燕飛如影附形地追在他身後,兩人迅如流星的直馳出營地,遇林穿林,逢丘過丘,繞個大圈朝平城的東北方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