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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望淝水東岸的原野,沉聲道:“我們必須十二個時辰監察淮水北岸的動靜,其中尤以洛口為關鍵之處。只要敵人由此而來,我們可趁其陣腳未穩之際,以奇兵突襲。倘能破之,苻堅的主力大軍將被迫留在淝水西岸,那時將是我們和苻堅打一場硬仗的好時機。”
劉牢之聽得精神大振,道:“牢之願領此軍。”
謝玄搖頭道:“我更需要你率領水師,於秦人渡淮後斷絕他們水路的交通,截斷他們糧道,迫他們不得不在時機末成熟下與我們全面交鋒。哈!人少有人少的好處,論靈活度,苻軍遠不及我,我就要教苻堅吃到盡喪百萬之師的苦果。”
劉牢之和胡彬點頭應是。
一向以來,北方胡人善馬戰,南人善水戰。在江河上交手,北方胡人沒有一次不吃虧的。四年前胡人南犯,便因被截斷水上糧道,大敗而回,今次敵人雖增強十多倍,若以水師實力論,仍是全無分別。
不論操船技術和戰船的質素裝備,南方都遠超北方,江南更是天下最著名的造船之鄉。劉牢之精於水戰,有他主持,苻堅休想可隨意從水道運載兵員,尤其在北府精銳水師的虎視眈眈之下。
謝玄道:“何謙正率師至此途上,胡將軍可傳我將令,著他精挑五千精銳,離隊潛往洛口附近隱秘處,恭候敵人束線先鋒軍的來臨。只要敵人現蹤,由他自行決定,覷準時機,全力出擊,不得有誤。”
胡彬轟然應喏,領命去了。
謝玄哈哈一笑道:“好一個安叔,到現在我身處此地,方明白你老人家一句速戰速勝,是多麼有見地。”
聽到謝安之名,劉牢之肅然起敬。
謝玄深情地巡視著這片即將變成南晉存亡關鍵的大好河山,溫柔地道:“安叔!謝玄絕不會令你失望的。”
第五 章異端邪說
烏衣巷,謝府東院望淮閣。
謝安和支遁兩人並肩憑欄,俯瞰下方緩緩注進大江的秦淮河。陽光漫天下,河水閃閃生輝,兩岸房舍林立,風光明媚。
支遁聽罷彌勒教的事,這位一向瀟灑脫俗的高僧,臉現前所未見的凝重神色,默思好一會後,向謝安道:“謝兄對此有甚麼打算?”
謝安苦笑道:“我可以有甚麼打算?道韞把此事密告於我,正希望我可以及時阻止。現在唯一可行之法,是聯同坦之一起進諫皇上,趁他仍倚賴我謝安的當兒,勸他打消主意。你遠比我清楚彌勒教的來龍去脈,所以向你請教,看看可否從佛門本身的經論上,駁斥彌勒教的歪悖。”
支遁緩緩道:“這個要分兩方面來說,就是彌勒佛本身和竺法慶這個人,而前者確有經論的根據,問題在竺法慶是否降世的新佛。”
謝安大感頭痛,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要司馬曜堅持竺法慶是彌勒新佛,他便沒法從佛門本身的角度去否定他。
支遁輕嘆一口氣,緩道:“《長阿含經》有云:過去九十一劫有佛出世,名毗婆屍,人壽八萬歲。復過去三十一劫,有佛出世,名屍棄,人壽七萬歲。復過去有佛出世,名毗舍淨,人壽六萬歲,復過去此賢劫中,有佛出世,名拘樓孫,人壽五萬歲。又賢劫中有佛出世,名拘那舍,人壽四萬歲。又賢劫中又有佛出世,名迦葉,人壽二萬歲。此即釋迦前的六佛,釋迦依此說只是第七代佛而已。現在釋迦已入減度,彌勒新佛即將應運而生,在佛門本身也有很多堅信不移的人。事實上佛寺前殿正中為天冠彌勒佛像,兩旁為四大天王,這種佈置顯示彌勒將繼釋迦蒞世,所以彌勒教在佛典經論內是有堅實的基礎和論據。”
謝安道:“那竺法慶又是怎樣的一個人?”
支遁答道:“他是彌勒教的倡始者,在北方高舉‘新佛出世,除去舊魔’的旗幟,所謂新佛出世即是彌勒降世,而他本人便是活彌勒,號召沙門信徒,以遂其稱霸沙門的野心。”
謝安不解道:“你們佛門不乏通達禪定、武功高強之十,怎肯坐看此人勢力大張,難道他真是彌勒降世,有通天徹地之能?”
支遁露出一絲苦澀無奈的神情,凝望一艘駛過的帆船,淡淡道:“沙門並不如你想象般團結,單言南北沙門,便有很大的分異,南方重義門,北方重禪定,各走極端。我們講經的南方沙門,在‘不問講經’的北方,會被嚴罰。所謂北重禪定,講求止一切境界;南重智慧,慧者觀也,分別因緣生滅。”
謝安聽得眉頭大皺,問道:“在我看來,兩者均為修行的法徑,其問並無衝突之處,且可定、慧雙開,止、觀雙運,因何你卻說成是嚴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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