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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蓮低聲道:“不可。小姐,今日一上岸,便被人暗中盯上,這些人來歷不明,恐怕要對小姐不利。我們途徑此地,車馬皆在明,敵卻在暗,若棄船從陸路出發,不僅要繞遠路,而且路上防不勝防;定不太平。”
我抽一抽嘴角,摸摸臉上糊的假面皮苦笑,正是要繞遠路,若三不兩日就把我打發到了京城,我且上哪裡逃去?況且被水家這些侍從困在船上,四下裡茫茫一片水,便是想逃也無門路,只有走了陸路,才方便我跑路。“難道走了水路就太平麼?”
水蓮道:“小姐,我們是上岸後被這路人馬盯上的,若走水路,水面之上視野開闊,他們若是繼續跟蹤,便會暴露,這樣敵我都在明處,更何況這回帶的侍從都是水鄉出來的,若他們真欲對小姐不利,絕對討不得便宜去。”
我張口結舌,鬱悶地夾塊牛肉嚼,埋頭狠吃。
早知如此,我還是好好做我的山賊,也許就娶了笙兒呢,誰叫我一時糊塗,竟然任水蓮把我弄出山寨,可是若不走,已經被秦江月那個閻羅盯上……不過,其實,秦小賤人長得真是好看……
這酒樓下竟設有說書彈琴的臺子,現在坐在臺上的正是個中年女子,穿著樸素的白色舊衫,相貌清瘦,垂著眼簾全然不看樓上樓下鼎沸的客人,懷裡抱著仿似二胡的樂器;一聲連一聲悠閒地拉弦,與這喧鬧的環境卻很相稱。
我想問水蓮那樂器是不是叫二胡;又怕引起她懷疑;畢竟失憶不可能失憶到連常識都不知道,只好忍住好奇瞄四周的食客。
這酒樓裡一樓的食客多是些粗俗的女子,右下角里坐著的兩個女子一身短打扮,據我那點有限的山賊經驗看,應該是江湖中人,難道是她們跟蹤我?
但看水蓮的神色,對她二人只略略看了幾眼,皺眉思索。
我所在的二樓上設定十分幽雅,有幾個隔間的珠簾垂了下來,隱隱約約看裡頭好似坐著男客,雖然瞧不清楚,可是身形十分好看,一定是美人。看了半日,也沒個有趣的人,我有些鬱悶,又去看樓下那拉曲子的女人。
她似乎已經拉完曲子,起身走到堂後,撩簾子的瞬間她好像偏頭往這裡看了一眼,再看她已經進去了。臺上又換了個年輕女子,穿著破舊的短衣,提著一塊驚堂木,看起來身強體壯,國字臉上神采飛揚,似乎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寒酸,實在看不出是個說書人。
她一腿翹上板凳,斜著眉眼笑嘻嘻掃了掃酒樓內的各色人等,右手啪地一拍驚堂木,樓上樓下已經有幾個相貌粗鄙的女人探頭起鬨,嚷嚷地叫:“李大寶,今天說什麼呀?”
那李大寶清一清喉嚨,樓上樓下立刻安靜下來,只聽她道:“今天我就說一說,近來轟動江湖的一件大事。”
轟動江湖?我立刻提起了興致,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一直在山寨打轉,知道的江湖事也十分有限,而且江湖上好像一直還算平靜;山寨裡也沒出過幾件大事;如果連秦江月到來;把整個山寨鬧得雞飛狗跳也算大事的話。莫非現在終於出現了什麼血海深仇門派群毆?若果真如此,說什麼也要說動水蓮去現場觀摩一番。
想一想金庸古龍的江湖都是男人的江湖,這個時空的江湖應該是女子的天下,不過能轟動江湖的事情想必也是大同小異,比如名門正派誰誰被殺,某某與某某情仇愛恨,某某寶藏出世,武林盟主爭奪等等。
嘿嘿,女子爭奪的江湖,大概會更加驚險一點,流傳千古的不是有句話叫做最毒婦人心嘛,女人耍起陰謀來堪稱心狠手辣波瀾壯闊,被算計的人一定慘烈無比,這大點的陰謀看《金枝欲孽》,小陰謀看辦公室政治,那叫一個精彩絕倫風起雲湧。這女尊的國家裡恐怕猶過之而無不及。
可惜,我這顆腦袋卻是不精於算計的,這也是我不願踏足京城的原因,京城是何地?是權力中心,也是政治陰謀的旋渦中心,似我這樣懶於動腦筋的人,到京城的人精堆裡,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打個寒噤,搖搖頭嘆氣,下面的李大寶正說得唾沫橫飛,隱約聽見她竟然提到了秦江月三個字。我立刻支起耳朵聽,秦江月美人啊,想起那時他在燭光下眯著眼睛看我的神態,嘖嘖;長眉軒目,煙籠輕波,俊美不似世間人,十分地誘人,我吞一口口水,他要是不那麼厲害,我一早把他娶回來做夫郎。
只聽李大寶恨恨地捶桌大聲嘆氣:“……只可惜秦江月這麼絕色美貌的男人竟然死了,若他還活著,說不定我李某還能娶他做夫郎呢……”
我噙在口中的肉丸子一口噴了出來,秦江月,那隻驕傲的小公雞竟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