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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這才搭上自己的手,在他的攙扶下,登上車去。
手相觸時,只覺一股過電般的酥麻遊遍全身,我的心底裡,竟然於一路的悽惶和憤怒中,升起了一線不合時宜的喜悅……
於是,就從雙手交握的那一瞬間開始,情毒已種……
後來……
或許是為了把握自己的命運,或許只是為了這致命的情愫,在他的循循說服下,我成為他危險計劃的參與者……
將身邊最貼心的婢女冒充自己送入南朝王宮,從那刻起,我就明白,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
之後的生命,只能與他休慼與共……
幸而,他運籌帷幄,最終扳倒南朝藍氏,自立為帝。
再後來,他兌現了對我的承諾,親赴北國,向父皇求親。
金鑾殿上,父王和他單獨談了許久,談話內容,無人可知。
無論如何,父王最終答應了他的要求,南北自此結為姻親,協議休戰,永為睦鄰。
我的命運就是這麼詭異,生平第二次,披上大紅嫁衣,乘坐華麗的馬車,踏上熟悉的和親征途。
而不同的是,心中再也不是上一次的悲壯屈辱,而是難以抑制的幸福與激動。
我,圻虞萁,征服了天定的命運,嫁給自己真心喜歡的人!
只顧全心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憧憬中,絲毫沒有發現,身後父王的眼神,是那樣的擔憂而悲哀……
封后大典,奢華鋪張,隆重異常。
全國上下,舉世同歡,盛況空前。
不得不說,這番虛景,極大的滿足了我的虛榮心。
我以為自己從此,便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
紅燭跳動,擅自掀開蓋頭,向琉璃鏡中望去,只見鏡中人的臉上,褪去了原本的冷傲與驕持。卻烘染上一層朝霞般嬌羞的紅暈,明如春水似的眼波,放出一種燦爛的光彩。宛若一朵紅睡蓮,在晨露中迎著朝陽盛開。
我變了,因他而變。
原來,任憑再驕傲的女子,也會心甘情願,成為愛情的俘虜……
然而,一夜忐忑而欣喜的期待中,星月隱去,東方漸白。
他,沒有來。
我那溫潤體貼的新婚夫君,竟不曾踏入洞房。
天地間頓時變得寂寞冷清起來,這盛夏的六月之夜,我的心中,盛滿了寂寞冷清的感覺。
不理會婢女的勸阻,甩掉頭上鳳冠,提步欲找他詢問。
皇宮之大,難尋難訪。問過宮人,方回道,聖上平日無事,必在新修建的渚蓮園中。
渚蓮園麼?
在宮人的引導下,步入園林,目光望下打量一下,只見這庭園之中,林木蔥鬱,如花如錦,環抱著一池碧綠如翡翠的湖泊。湖泊之上,遍種荷花,瀲灩無雙。
踏上那道精緻的水榭,直通湖心涼亭。
他孤零零趴在亭中石桌上昏睡,懷抱一柄古拙瑤琴,身旁玉壺已空,腳下盡是撕碎的畫絹,隨風飄散。
我愣愣的站在他的面前,只覺得滿心不安的預感如潮水拍岸,呼呼不絕。
。
緩緩轉回身,往來路行去,在這一刻間,竟然連自己的來意也忘記了……因為我的整個情感,都已為奇怪的悲哀和驚痛充滿,再也沒有空隙來容納別的了。
那日的事,我們都沒有再提,像是從未發生過一般。
他眼中的柔情如昔,風度翩翩無懈可擊。
漸漸的我卻發現,我們之間,其實橫崗著千山萬水。
那完美的微笑,是最堅固的鎧甲。阻止我,和世間所有人走近……
思及此處,我閉上眼睛,良久,再張開來,伸手處,夜,仍然是黑暗不見五指。
真的是所有人麼?
或許,世界上只有一個人例外。
那個畫上的女子。
除了朝堂,他似乎所有的時間都留在渚蓮園。甚至接連一月不來東宮一次。那一天,我終於無法忍耐下去,再次去尋找他。
於是,荷花水榭中,我見到了他剛剛繪完的那幅圖。
他見到我來了,只當作是空氣一般,那一雙滿盛眷戀的鳳目,只是眨也不眨地瞪著手下的畫。
只見這幅淡黃的絲絹上,畫的竟是一位絕色女子,雲鬢高挽,粉面桃腮,眉如春山,鼻如懸膽,一雙如月明眸,滿是化不開的哀愁,幽幽地低著頭,望著自己的一雙春蔥。
楚楚堪憐的樣子讓人看了不由心頭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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