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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胡思亂想間,寧後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本宮向來極欣賞容大人,可惜自己沒有女兒可給。不過親戚間卻也有幾位出眾的閨秀……”話語中的拉攏之意居然極為明顯。
容素軒只是淡淡笑著,打著馬虎眼敷衍對方。
寧後果然好涵養,不以為然的扯到別的話題上遮掩過去。
酉時日落,殘陽似血。婚後第一天的戲終於落幕。僅僅是第一天而已。
馬車緩緩行在回府的途中,車上的夫妻各據一隅,決絕對視。
痛苦
又是地獄般的一夜,藍澈似乎在把人前隱匿的暴戾,和對藍凌容素軒的痛恨全部發洩在她的身上。他幻化成深夜猙獰的惡魔,在瘋狂而嗜血的無休無止的報復著。
面對噩夢般殘虐的暴戾折磨,渾身都在顫搐疼痛,如死一般的痛苦,然而,如今,卻只有忍,懷著滿身屈辱,死死的忍住!
直到藍澈帶著滿臉洋洋得意的獰笑穿衣離去,素卿才勉強掙扎著翻身下床,原本完美無瑕的身體此時各處都是咬齧和抓撓的痕跡。
飛快地衝到紫銅香爐前,將爐中燃盡的香草灰全部收集在絲帕裡,警惕的看看身後緊閉的房門,匆忙揣到懷中。
這才曼聲吩咐丫鬟進來伺候梳洗。
她無力的坐在梳妝檯前,愣怔的看著銅鏡中映出慘白的臉,幾乎與身上素白的中衣同色。一雙瞳眸蒼茫無神,如同死灰一樣沒有光彩。藍澈果然學了乖,儘管在她身上殘忍的肆虐傷害,卻不再在臉上留下一絲傷痕。
嘴唇漸漸開始不自覺地抖動,曾經清明的眸子裡漾著無盡的哀慼,看著看著,倏地狠狠將手中的木梳摔向鏡中人,藍澈,總有一天,我要將你加諸在身上的痛苦千倍百倍的還給你!將你打入地獄的深潭永不超生!
善兒滿是擔憂的撿起梳子,戰戰兢兢的為她梳理長髮。
素卿一雙冰涼的眼睛,透過銅鏡的反射死死的盯著身後的善兒,冷冷道:“你是在窺探我麼?”
善兒心中猛然一顫,忙跪下身去,低聲道:“小姐這是何意?善兒不懂!”
素卿伏下身去,冰冷的手托起善兒的臉,逼她與自己對視,笑得譏誚而冷酷,道:“你可要把在這裡親眼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彙報給你的公子。”
正在善兒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答時,她的笑容又驟然變得溫和,在對方臉上輕輕拍了兩下,話鋒一轉:“今天可是三朝回門的日子,快去把衣裳準備好。”
她的變幻異常,令善兒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駭意,連聲答應著去了。
終於強撐著裝扮妥當來到大堂,只見藍澈正大剌剌的坐在紫檀太師椅上,懷中摟著一個清秀的婢女調笑。兩人同時抬頭見到素卿走來,那婢女頓時臉上飛紅,就要掙扎著站起來。誰知藍澈原本輕浮的笑容反而加深幾分,緊緊地箍住她,自顧自在她的臉龐啄了一下,才懶洋洋的挑釁道:“愛妃這是要準備回容府麼?”
素卿只好收住腳步,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並不回答。
藍澈這才放了手讓那婢女退下,假笑一聲,繼續道:“本殿下今日朝中有些要務,實在不能陪愛妃回門,請愛妃向容大人致歉罷。”
素卿面無表情的微一頜首,轉身就向門外走去。
藍澈那陰森殘佞的聲音如詛咒般從身後傳來:“愛妃還需早些回府,空閨寂寞,莫叫為夫的久等。”
周身湧起刻骨的寒涼,伴隨著深切的噁心厭惡,腳下不覺一滯。狠狠咬緊牙關,快步踏出門去……
晨,容府。
踏進這熟悉的大門,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有冷風掠過,吹起素卿的裙襟,吹亂了滿頭青絲,卻再也不能在她的心裡吹起一絲波瀾。
心中的陰霾和怨懟竟然漸漸消散,無盡的麻木和疲憊蔓延開來。
自從在寧後的寢宮中相見,望著他完美的笑顏,她居然在一剎那不再怨恨,因為她的愛終於被他殘忍的扼殺。
他成功地殺死她的奢望。
這幾年來,心被一點一點齧噬的千瘡百孔,鮮血淋漓。直到今日,她再也愛不起他……
沒有愛,何來恨?心已碎,力已竭。
曾經的刻骨銘心,曾經的炙熱真情,居然會在彈指一揮間灰飛煙滅……
像是個殘忍的諷刺。
心絃已斷,情似離箭。
嘴角劃過冷峭的弧度,默默地在下人的指點下踏上荷花水榭。
初升的陽光,穿破籠罩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