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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錢怎麼不跟她說一聲的時候,正好讓殺到辦公室的俞媽跟程媽聽了個明白。
一開始,媽媽這方還試著維持基本禮儀,說話很客氣,畢竟中國人講究尊師重道,但是這最後一道的理智防線卻在代課老師很不誠懇的一句:“抱歉弄錯了。”之下,盡數毀滅。
媽媽們的怒火與教師的尊嚴是加何在辦公室中大戰二百回合,這些過程俞炎翼並不清楚。
他只知道兩家的媽媽把事情搞得很大。
那名代課老師在驗傷單、外加報警處理、再外加通報記者大幅採訪報導,造成的種種社會輿論壓力之下,最後公開道歉,並且被學校以不適任為由解聘了。
整件事告一段落,總算圓滿落幕收場。
常聽人說,人死前,會有一生的回憶像跑馬燈般在眼前閃過。
這次突來的急病,俞炎翼是沒看見什麼人生的回憶,倒是沒來由的回想起很多小時候的事情。
那些回憶與片段,讓他正視到一件極重要的事!
他其實早知道的,只是因為太習慣,也太熟悉她而一直忽略了這一點,竟然忘了當她有想守護的人事物時,會怎樣努力的粉飾太平,只為了維持表面的平靜。
而在他被推入手術房之前,他什麼事都沒想,腦海中唯一浮現的,就只有她紅著臉、既驚又羞的神情。
她以為沒人會發現,但俞炎翼留意到了。
這讓他忍不住細細推敲,那微妙的羞赧之色……到底是為什麼?
她的眼淚、她的憂慮,只是為了一個弟弟?
她的陪伴、她的包容、她的照顧,就只是為了一個鄰居弟弟?
休養的這些天,他忍不住觀察著她,用一種以前絕對不敢想的角度去重新觀察……
“完了,死定了。”原本正在收拾東西、辦出院手續準備回家的人突然冒出這一句。
一個多禮拜前,程馥蘭風風火火的跟才藝班、音樂班請假,這一個禮拜以來就是待在醫院照顧俞炎翼,幾乎每天陪他住在醫院。
由於擔心行動電話會干擾醫療儀器,她一直很遵守醫院規則,除非是為了必要的聯絡,像是術後要跟遠在加拿大的俞爸、俞媽報告結果這種,她得出去打電話之外,她一律關機省事。
幾乎是在他情況穩定,只等著休養康復之後,她就沒開機了,這會兒整理回家的行李看見行動電話才想到開機這件事,哪曉得開啟後不久,殘餘不多的電力卻顯示了一堆簡訊。
來源的最大宗是孫元樵,那個說要追求她的男人。
真的是死定了,這些天她壓根兒就忘了這號人物……
程馥蘭開了簡訊觀看,才看兩則,就決定先打電話聯絡——
“喂,大元嗎?我是馥蘭,你誤會了,我不是在躲你,是家裡發生了一點事,我最近幾乎都待在醫院裡……不是,不是我住院……啊!電話要沒電了。不好意思喔,我等等回家再撥給你好嗎?嗯,好……好,bye。”
收了電話,回頭,看見俞炎翼像鬼一樣貼在她身後,差點把她嚇了一跳。
“你幹麼?”她一臉莫名其妙。
“豬蘭,你記不記得程媽剛去世時,我跟你說的話?”他突然問她。
她困惑的看著他。
俞炎翼沒開口,只是莫測高深的看著她,看得她心裡直發毛。
她試著回想,而俞炎翼記得很清楚。
在遊覽車翻覆的意外發生後,她雖然命大撿回一條命,但也摔得鼻青臉腫兼多處骨折。
在醫院治療時,她知道了母親離世的訊息,沒有聲嘶力竭的哀鳴、沒有撕心裂篩那樣的哭天搶地,她只是咬著唇,雪白著臉,靜靜、靜靜的流淚。
再之後,她雖然神色哀傷,在他父母跟她談及母親的後事時忍不住會哭出來。但大致來說,她表現出傷痛的程度遠遠低於所有人的預期。
但那依然只是平靜的假象!
唯有在俞炎翼面前,她不掩飾她的真實情緒,他前往醫院照顧她時,親眼看見她的眼淚從來沒停過,有如負傷小動物般的細細悲泣、咬得已見血痕的下唇,讓他知道她心裡的傷跟痛……
“想哭就大聲哭,又沒關係!”他看不過眼,忍不住出聲。
那時的她吸了吸鼻子,壓抑下不小心逸出的小小泣音,然後眼淚繼續暗暗的流,死命咬著下唇不哭出聲音。
“別這樣,你想哭就哭,不要這樣虐待自己!”
她搖頭,用力的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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